“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桃鸢把絹布疊了又疊,小心收好,彎彎的嘴角一直沒放下來。
這個冷琰,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肉麻!再說這絲絹多貴,寫點軍國大事不好麼,淨浪費了,敗家子。
得知冷琰和樸光已經離開十偃,沿途北上,桃鸢安心了些,可以早點見到小蘿蔔了。
“小姐,王說什麼了您這樣高興?”
“他說小蘿蔔已經會爬了,就喜歡樸光抱他,不怎麼理他這個親爹,正氣哼哼的呢。”
“王定是吃醋了,不過有散人照料,小蘿蔔定是長得白白胖胖的。”
“蘭芷怎麼樣了?”
蘭汀原本燦爛的臉上一陰。
“大夫說她長期被服藥,又遭受殘酷的訓練,心理不同于常人,她日日夢魇,稍有動靜就驚覺不定。”
“可憐的孩子,好生照顧着,等回了大都讓樸光給瞧瞧,一定給醫好了。”
“多謝小姐!”
桃鸢提筆想給冷琰回個話,船好像觸碰到什麼東西,歪了一下,忽然停了。桌上硯台和紙滑動了一塊。
鄞老大說過瓶口難過,這瓶口果然不好過,他們被卡住了,卡住他們的不是鄞老大的人。
桃鸢早知這一路上定不太平,那些黑衣人一次不得手,必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所謂來者不善!他在行船上已派人尋求救援,不知是否能請的動。
鄞老大擡眼望去,瓶口似乎有多船相撞,破爛船體橫七豎八沉在河面上,把河道完全堵死。
“他奶奶個腿。誰這麼缺德,心壞透了!這沒個三四天清理不出來!”
“王後,看來水路行不得了,需上岸換馬。”冷酷建議。
“看來有人逼我們上陸!我們就上去會會他。”
“王後,不能啊!”鄞老大這兩天有點着急上火,嘴上起了燎泡:“在水上,我的這幫兄弟是浪裡白條,在陸上他們可真成旱鴨子了!那些人想讓嫩上岸,這明顯水性不行,咱在船上安全些。嫩要有個三長兩短,俺可怎得向樸老頭交代。俺多派些人手,兩天,頂多兩天就把河道給整出來。”
“鄞老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難保清走一片他們不再破環一片,再者我也想知道來者何人,如此膽大包天!”
“做好防禦,上岸!”
因着瓶口是藻、禦交界處的大碼頭,來往客商貨船多在此停留歇息,碼頭周圍建起了許多酒肆客棧民居,再加上有很多泊位和裝卸貨碼頭,四周環境比較複雜,苦力,工人,船老大,客商,藝妓,小販,可謂魚龍混雜,極易藏人,大家都異常謹慎。
羽林衛拱衛着桃鸢上岸,一行人剛踏上陸地,一撥人包抄過來斷了後路,霎時四周牆角屋頂樹蔭裡圍攏上來一撥人。
越圍越多。
四周原本嘈雜的環境,瞬間安靜下來,皆遁走隐形。
人群裡冒出來一人。覆着黑巾,邁着鴨子步。
“來者何人,報上姓名。本爺爺不殺無名之鬼。”冷酷雙眼如鷹般掃視了一圈。
“今日爾等死期已至!”
“小女子與君從未謀面,無怨無仇,君何故要趕緊殺絕!”
“你就是新王後!我認得羽林衛的腰牌,他就是冷酷!”
“那你必定是青玉君桑齊!”
“你如何得知?況我是誰不重要,爾等今日必須死。”
“青玉君恐是匆忙,衣服未來及換。我在你衣角處發現了一朵扶桑花,當時在齊風棧,小吏驕傲的說,這扶桑花本南方植物,在藻培植成功不容易,好不容易養活了幾株,齊風棧當寶貝一樣護着。”
桑齊低頭去找,果然在上衣的一角,發現已經枯萎的扶桑花花瓣。
“客人大多見到此花分外珍惜,而青玉君不同,生于南方,想必常見此花,并不稀罕,經過時并不像旁人一樣避開唯恐傷到此花,掉落一兩片花瓣也不在意。”
“你知我是誰又如何,今日爾等在場之人必成死屍。”
“青玉君素有雅名,況我和你無冤無仇,緣何殺我?”
“緣何?我恨冷氏,恨冷琰,我要殺了冷琰。我祖父本嫡出,理應繼承桑國王,隻因忤逆了冷洄 ,他扶植桑慎之父做了王。”
原來這是一個被祖輩和父輩思想荼毒的少年。從小給他灌輸家族不幸的遭遇。
“此等陳年舊事已成往昔,當年對錯亦未可知,君非心胸狹隘之人,先輩之恩怨情仇理應放下,何需再提!”
“若不是當年冷洄偏頗,我今日便是桑國王!”
“邪巫是你父桑屏找的把?就為對付冷琰?”
“是又如何?全天下都得感謝我桑齊!若不是你這個妖女,冷氏已斷血脈!”
“青玉君這麼些年浪蕩花叢,搏了個情種的美名,不過是想掩蓋你真實目的。”
“美人我所喜,江山亦我所喜。”
“君可知魚和熊掌不可得兼?”
“這隻是次序問題,我得江山,即得美人。”
“你想得江山亦想得美人?!簡直癡人說夢,你也配!龍有龍姿,虎有虎形!”
桃鸢脫掉風帽,眼神充滿了不屑和鄙夷。
“你瞧你五短身材,瘦如枯枝,沒有蔥高,估計樣貌也不咋英俊,定是眼窩深陷,鼻梁塌陷,嘴唇厚如香腸。聽你說話漏風,不是一口龅牙就是缺了顆門牙。”
桑齊差點一口老血濺出去十米。
“又矮又挫的青玉君桑齊,蛇形鼠影,那點有王者之氣,還妄圖當王。”
打就打,這人身攻擊誰受得了。冷酷和鄞老大心裡一陣暢快,比砍十顆人頭還舒坦。
“醜也就罷了,心還黑。有些人貌醜但心善,此種亦是可親之人,君之形、貌、心皆黑成有一團,無一優點,你是你父母從糞坑裡撿的麼!”
“噗——”
青玉君身形晃了三晃。
“本後宣布,青玉君被評為全場最醜陋之男人。”
鄞老大的人都快笑噴了,羽林衛号稱訓練有素,但嘴角亦快壓不住了,他們迫不及待希望聽見‘殺’的命令,否則這訓練半生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本領今日就要破功。
對面的人好似從未被人如此侮辱過,慌亂不知所措。
“爾等女流,能知道什麼!不過隻會女子口舌之争!”
“女流......哈哈哈......青玉君素有風流公子雅号。”桃鸢突然收住笑容,蔑視得看着桑齊:“不過是女流之輩給你面子而已,迫于你的身份壓力不得不違心誇贊幾句而已,轉頭定要嘔吐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