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玉瞧了眼桓照夜匆匆離去的背影,面上微露疑惑之色,轉回身望向榻上莊疏庭。
“妹婿,”白藏跟上前去,回頭瞧了眼孫思玉,又眼巴巴望着桓照夜,悄聲支吾道,“拜師一事……”
桓照夜立住腳:“你在此處守着。拜師一事,我既應下你,便不會食言。”
“妹婿放心!”白藏狠狠點了幾下頭,三步并作兩步,又往孫思玉身旁立了,攥住他衣袖。
孫思玉瞧了瞧白藏,又瞧了瞧衣袖,無奈搖了搖頭。
不過一炷香,桓照夜便收拾妥當,換了幹淨衣袍,齊齊整整折回,将孫白兩位郎中請出門去,又屏退衆人,方依着書中所記及兩位郎中所授,為莊疏庭施針并取針。
取完針一盞茶後,莊疏庭果真醒轉過來。
她緩緩睜開雙目,一眼瞧見坐于榻邊守着她的桓照夜,心中甚覺安心妥帖,唇角不禁漾出笑意。
桓照夜正俯身瞧着她,眸中溫柔缱绻:“孫郎中已診過脈,三日便可好全。”
“果真?”莊疏庭左頰露出笑渦。
“嗯,果真。”桓照夜唇角含笑,擡手輕撫她面頰,“藥還需一炷香,可要起身?”
她想也未想,便點了點頭,右手緩緩擡起,往他伸去。
桓照夜笑意更深,一手輕握她右手,一手探往她身後,将她慢慢扶起。
眼前人清美非常,一颦一笑,一舉一動,十二分的顧盼生姿。
隻是越發纖細柔弱,好似寫意水墨仕女圖中,淡得不能再淡的一筆輕影,風拂過便要煙消雲散一般。
桓照夜心中愈加憐惜,順勢将她攬進懷中,柔聲問道:“先用飯,可好?”
“好。”莊疏庭倚在桓照夜胸前,隻覺周身無力,腹中饑餓非常,好似連着十頓八頓,未曾進食。
“你連睡十八個時辰,一日比一日清減,”不知想起什麼,桓照夜眸光微閃,耳尖泛起紅暈,頓了一頓,方又道,“需得好生将養。”
“十八個時辰?”莊疏庭一時未反應過來。
“嗯,兩日一夜,”桓照夜柔聲道,“先用些清淡飲食,免得傷了脾胃。”
香茗笑容滿面,領着三四丫鬟輕手輕腳将飯食擺于食案,瞧了眼倚靠在一處的二人,又領着衆人鴉雀無聲退出門去。
桓照夜一手攬在莊疏庭背後,一手伸往她腿彎,将她穩穩抱起,不緊不慢往食案走去。
懷中人柔若無骨,弱不勝衣,他雙手抱着她未放,徑往案前坐了,心中暗暗思忖,待解了毒,需得讓孫思玉為她開個良方,好生補将起來。
因半分氣力也使不出來,莊疏庭亦未像從前那般鬧着要下去,隻綿綿軟軟坐于他膝上,雙手抱在他腰後,倚靠在他胸前,柔順非常。
桓照夜不禁唇角輕勾,右手扶往她頸後,微傾身往前,左手探出,端起案上山藥小米粥。
待直起身,便放下右手,拈了粥盞中玉匙,舀了半匙,微垂首貼向她,柔聲低語:“轉身。”
莊疏庭先從桓照夜腰後收回右手,攥上他胸前衣襟,方緩緩從他懷中擡起頭,轉過身來,眼見他一手執盞,一手握匙。
那盞中米粥嫩黃雪白,瞧着便十分香甜可口。
她雙唇輕啟,徑往銀匙而去,将匙中米粥吞個幹幹淨淨。
桓照夜笑意更濃,又舀半匙,往她口中送去。
待喂去半盞,桓照夜拈着玉匙,眼見莊疏庭咽下米粥,又湊上前來,他唇角含笑,又舀出半匙。
那玉匙堪堪挨上她唇邊,蓦地調轉方向,往他自己口中送去。
米粥軟糯,濃稠綿滑,入口即化。
桓照夜雙眸從莊疏庭微怔的面容,落在她微啟的櫻唇,不慌不忙咽下米粥,幽幽道:“果真清甜。”
莊疏庭默默凝視眼前人,一時竟挪不開眼。
“白郎中,你家十七與你家妹婿正摟在一處吃粥。這門,是進得,還是進不得?”孫郎中倚在門邊,笑吟吟望向端着藥盞的白藏。
白藏垂眸瞧了眼藥盞:“藥還熱着,晚些進門亦無妨。”
桓照夜似是未聽見二人所言,複又舀了米粥遞向莊疏庭唇邊,柔聲道:“來。”
莊疏庭業已瞧見白藏身旁的青衫男子,因他側着身,她瞧不見他面容,但她心知,他便是孫郎中。
她吃了那匙米粥,對桓照夜搖了搖頭。
“飽了?”
“嗯。”莊疏庭輕聲道,“還未謝過孫郎中,且放我下來。”
桓照夜放下粥盞,雙手攬上莊疏庭腰際,仍将她圈在懷中。
“承祈,”莊疏庭偏頭望向桓照夜,右手抵在他胸前,語氣輕軟,又略帶一絲嗔意,“放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