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白悅鐵了心要走,嫣然隻顧讓人着拉着白悅往回走,也管不了甯仲辛的問話,随便敷衍了句:“我也不知道是誰。”
甯仲辛臉色陰沉下來,放下碗筷,離開了座位。
他暗罵自己不小心,淮南這麼多人觊觎白悅家的魚館,危機四伏,卻把她丢在這裡不管不問,獨自一人返回京中。
“肖王大哥,你要去哪裡?”嫣然急了,好不容易把他留在身邊,還沒來得及跟他說幾句話,他就要離開了。
“查!”甯仲辛吩咐了一句。
蘭若看着自家小姐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趕緊攔在甯仲辛面前。
“王爺,這案子,就讓我們的人來處理吧。你從京中趕了這麼久的路,也累了,先留下休息吧,而且……”
蘭若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對他道:“王爺你也看到了,這幾日郡主一直在照顧白姑娘,她一直盼着你能來……”
一邊的卓格雙手抱在胸前,冷笑道:“看來郡主也不是個聰明人,難道以為用這樣的手段,王爺真的就會被打動了?”
曹叔搖搖頭:“那可未必,王爺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我們不能讓他因為這個被郡主拿捏。”
甯仲辛看看蘭若,再看看楚楚可憐的嫣然,想了想,便轉過身,重新坐回桌邊,靜靜用着自己的飯菜。
嫣然一喜,暗中朝蘭若豎起大拇指,這一幕被卓格和曹叔看在眼裡。
用完午飯後,嫣然又趁勝追擊,邀甯仲辛明日再來同她一起逛逛溪口鎮上的街市。
不等甯仲辛再想借口,嫣然已經開口:“肖王大哥不必推辭,我已經讓我府中的兩位管事,在您的府邸中幫着打理,一切都由他們去打理就行。”
“好。”
卓格一回王府,便向甯仲辛問道:“王爺,明日您是不是真的要跟嫣然郡主去遊玩?”
甯仲辛斜靠在椅背上,拿着白瓷祥雲紋茶盞,抿了一口,似笑非笑地看了卓格一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都不急,你這麼着急幹嘛?”
曹叔向甯仲辛的行禮,也是一臉笑意:“自從王爺進了郡主府邸,卓格他就一直在擔心,也不知道到底在擔心些什麼?”
卓格白了一眼曹叔,這家夥,還真是夠狠的。
“我這不是替主子打抱不平嗎?”
“是嗎?你說說看。”
甯仲辛難得有耐心,饒有興趣的看了他一眼,耐着性子聽了下去。
“從你遇到白姑娘開始,你就一直在處理這些與她有關的瑣事,你是來淮南做大事的,不是來幫她收拾爛攤子的。我就不相信她會這麼傻,看不出郡主是為了跟你套近乎才救的她的命,但她卻在郡主府上得很舒服!根本一點都不在意王爺您。”
甯仲辛猛地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臉上的輕松之色蕩然無存。
卓格看出了甯仲辛的怒意,但他依舊堅持道。
“王爺,我知道您對白姑娘有好感,但我認為,她還不值得你這麼費心!搞不好還會耽誤你的大事!”
“她對我有救命之恩。”
甯仲辛淡淡道,他的語氣很輕,但很有威嚴。
一句話,就把卓格給噎住了。
是啊,要不是白悅把魚眼找來給甯仲辛治療,甯仲辛最少也要斷一臂。
“更何況,她與尋常女子不同。她比大多數男人都要堅強,也更能吃苦。我愛她,她值得我愛。”
說到這裡,他注意到卓格的表情有些難看,這才放下心來:“下次不要再說這些讓我不愉快的話了。”
“是。”卓格低頭應了一聲,轉身便要離開。
甯仲辛忽然道:“你累不累?”
“不累。”卓格回了一句。
“你要是不累的話,可以去查一查,到底是什麼人出于什麼原因,将白悅給抓了起來。”
又是關于白悅的事情,不過卓格因為剛才甯仲辛的話,神色沒有任何不滿,應了一聲,轉身便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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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仲辛徹夜難眠。
今天他和白悅隻在郡主府打過照面,雖然她表面上看起來沒事,但走的時候步履蹒跚,顯然應該是受了重傷。
而且,她臨走前的那句話,聽起來有點不高興。
她是在責怪他對她的冷漠嗎?
但他還是忍住了。
這白悅怎麼會看不出來,嫣然這是在利用她?難道她就不擔心嫣然會将她抓回去,讓她受更重的罪嗎?
甯仲辛歎息一聲,走到窗前,看向不遠處的白家魚館。
這也怪不得她,受了那麼重的傷,隻怕是别無選擇了。
想了想,既然睡不着,他決定到院子裡散散步。
一開了門,隻見曹叔正穿着一件薄薄的袍子,站在走廊上。
甯仲辛微微一怔。
“曹叔,您不休息嗎?”
曹叔微躬身,聲音帶着一絲疲倦:“王爺屋裡的燈還亮着,我有些擔心您,就過來瞧瞧。”
這話一出,甯仲辛頓時心虛起來。
曹叔從小就跟在他身邊,這二十多年來,他沒少為他操心。
“還好,就是無心睡眠。”
“可是在為白姑娘擔憂?”
甯仲辛默然颔首,果然還是曹叔最了解他。
“我聽郡主說,白姑娘中了一記鞭子,又在水牢中染了風寒。剛才去接白姑娘的丫鬟說,她被人從水牢中救出來的是連呼吸都很微弱。”
水牢?!
甯仲辛周身的溫度驟然下降,他擡眼望着夜空那一輪清冷的明月,冰冷如冰。
水牢對女子的身體傷害很大,她能在裡面堅持這麼久實屬不易,說明丢她進水牢的人已經準備對她下死手。
如果讓他知道是誰幹的,絕對不會放過那個人。
他腦海中似乎浮現出白悅被困在水牢裡的畫面,她看起來很虛弱。
“曹叔,我想去看看她。”
說完,也不等曹叔說話,他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曹叔一把将他拉了回來,看着他的神色有些不對勁,“王爺,這麼大半夜的,您貿然到訪會給白家造成困擾的,要不還是明日一早再前往。”
“我隻是想去見見她,不會驚動其他人。”
曹叔:“王爺,這麼晚了,白姑娘早就休息了,您現在過去才是驚擾她。”
甯仲辛從混沌仲清醒過來,身子也放松下來,低聲道:“嗯。”
“你去找吳大夫,讓他開好藥,明天你把藥給白家送過去。”
甯仲辛吩咐了一句,便回到自己的房間,一覺睡到了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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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天,白悅還沒有睡着,她在被窩裡輾轉反側,極力抑制自己的胡思亂想。可她越想,腦海裡的思緒就越多鑽了出來。
這一走就是半日?
為什麼……連個消息都不找人來傳一下?
她的傷勢這麼重,難道他就一點都不關心,不聞不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