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曹叔抓回來的小厮看起來隻有十一二歲的樣子,身上的衣服打了不少的補丁,一張臉有些蠟黃,骨瘦如柴,一看就是個窮困潦倒沒法活下去被買到富貴人家裡做粗活的孩子。
“一個小孩兒而已,何必跟他過不去,再說了,他什麼都不知道,隻是聽命行事,也不能怪他,讓他走吧,都是我吓得命令,你們要不要也把我捆起來。”
這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郡主将所有的責任都攬到自己的身上,她覺得自己的計劃很完美,所以趁着這個機會,她大聲的說道:“既然事情已經這樣,那我們就來點更刺激的吧,最後一場廚藝比試,誰輸了,誰就得答應對方一件事,如何?”
郡主雖然是在和白悅說話,但目光卻一直盯着甯仲辛,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白悅知道,如果郡主勝了,這個條件就跟甯仲辛有關,所以她遲疑了一下,她可不想把甯仲辛也牽扯進來,一波秋水的漣漪落在甯仲辛身上,得到甯仲辛堅定的眼神,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這可不是單純的考驗她的廚藝。
郡主勢在必得,眉宇間滿是喜色。
最後決戰,決勝負!
白悅這兩日的壓力很大,中午的時候,她打了一碗水,屏住呼吸,然後用冷水洗臉,讓自己清醒過來。
一擡眼,就聽到嘩啦啦的水聲,一滴滴的水滴,從她白皙的臉蛋上滑落,劃過下巴,劃過脖頸,流進了領口。
站在門口的甯仲辛,隻覺得喉嚨有些發幹。
白悅拿起毛巾擦了擦臉,看到來人,臉色一紅:“肖王,您這是?”
甯仲辛:“我看你這兩天今天心情不好,就過來看看你,有做了些什麼新菜嗎。”
白悅勾起的唇角又耷拉下來,“做了幾道,但不是很滿意。”
“來,我幫你嘗嘗。”甯仲辛就是喜歡她這副樣子,特别萌。
這話一出,白悅原本暗淡的眸子裡,重新有了神采,甯仲辛也跟着高興。
甯仲辛花了一下午的時間,陪着白悅,想着明天的比賽要用什麼菜。
白悅将自己最近的靈感,都用在了這道菜上,一遍又一遍的嘗試,弄得她汗流浃背,甯仲辛也是個細心的人,仔細嘗了一口,微微搖頭:“這魚肉很嫩,很有嚼勁,可你隻顧着表面的色香味,卻沒有注意到,有幾道菜,還殘留着一些未去除的腥味。”
白悅很聽話,她取來紙筆,将甯仲辛的每一句話都記了下來,白悅心裡對甯仲辛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因為他給自己提出的建議實在是太多了。
……
轉眼間,一下午的時間就過去了,秦貝興高采烈的跑到了門口,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臉,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父母談笑風生,一副誰也插不進來的樣子。
甯仲辛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這小子,道:“甯秦貝,我早就知道你在做什麼,鬼鬼祟祟的。”
“羞羞羞!”甯秦貝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白悅無語,一人一顆栗子,道:“你們倆要是沒事就幫我分擔一點做菜的活,這一天天的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
“娘親,這是我從海邊撿回來的貝殼,你看看能不能做成好吃的菜。”甯秦貝跟獻寶似的遞給她。
白悅拿過來看,這是一種類似于扇貝的東西,她用手捏了一把,聞了聞,有一絲海鮮特有的腥味,肉也很肥美,做出來的菜肯定很好吃!
甯秦貝見白悅對自己提供的食材很滿意,便說道:“我等着娘親給我做好吃的咯。”
“應該不止一個吧,你撿了多少?”
“二三十個。”
“太好了。”
這一次,甯秦貝功不可沒,用扇貝做出來的菜肴,味道确實比以前好了許多,甯仲辛夾起一塊扇貝肉,仔細地嘗了一口,眼中閃過一絲喜色。
甯仲辛很好奇,甯秦貝是怎麼找到這些扇貝的,這種食材,他從未見過,在淮南這一帶,絕對是罕見的。
不過兩人都不提太多食材是怎麼來的,甯仲辛也沒多問,他相信白悅遲早會告訴他的。
甯仲辛吃飯的姿勢很優雅,咀嚼的時候也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
白悅也嘗試過了,這一次吃的還不錯,但是還是覺得少了點什麼,她想了半天,皺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白悅沒想到,甯仲辛也不忍心讓白悅太累,說道:“你有什麼想法,我們明天再談,不要把自己累壞了。”
白悅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隻是淡淡的點頭,算是答應了。
甯秦貝撺掇道:“娘親,爹一天都跟你在一起了,他要回去了,要不你送送他吧,免得他一個人回去,多寂寞啊。”
甯秦貝用軟綿綿的嗓音撒嬌,這一招百試百靈,白悅的腦海裡立刻浮現出一副畫面,暖光色的夕陽下,甯仲辛高大的背影顯得異常的落寞。
白悅迷迷糊糊的跟着甯仲辛往外走。
此時天色還不算太晚,太陽已經将半邊天空都染成了赤紅色,一輪明月從東邊的雲層中悄悄升起,幾顆星星已經近在咫尺,微風吹來,天空如絲綢般柔軟順滑。
兩個人誰也沒說什麼,就像是認識了多年的老朋友一樣,沒有一絲的尴尬。
經過這兩天的相處,白悅已經無法刻意和溫柔的肖王保持距離了,甯仲辛幫了她太多的忙,如果再故意疏遠他,那就太不公平了,顯得她好像很小氣。
隻要不過分就好,交個朋友也挺好。
兩人走出一段路,甯仲辛盯着白悅看了許久,白悅還以為自己臉上長了一朵花。
甯仲辛從身後下人手中取過一件鬥篷,披在白悅的身上,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的将鬥篷系在了白悅的身上。
這時,甯仲辛出聲,“不用送了,你回去吧,這路上風大的很,小心着涼。”
“上次那件鬥篷還沒還給你。”
“一件鬥篷而已,還不還有什麼關系。”
白悅一言不發,目送甯仲辛一步一步往馬車那邊走,邊走邊轉身依依不舍地看她一眼。
這感覺怎麼這麼熟悉,他們現在這樣跟現代正在談戀愛談的難舍難分的小情侶有什麼區别。
白悅緊了緊鬥篷,聞着鬥篷上沾染的甯仲辛身上那種獨特的青草的味道,就這麼在原地站了許久,直到馬車消失在視線中。
回去後,甯秦貝帶着她去到釣魚空間開拓,用咒語創造了一個漁島,驚喜地發現了一種罕見的花。
“哎,娘親,您看,這花多漂亮啊!”甯秦貝的眼睛很尖,一眼就看到了草叢裡若隐若現的黃色花苞。
這朵花很奇怪,沒有一片葉子,巨大的花冠,似乎将花朵的所有養分都吸光了。
白悅眼睛一亮,她蹲下來撥開雜草,然後驚訝的說道:“這叫扼冠花,可以解百毒,還可以治療頭痛、腦出血,這種藥材在南方可是很少見的。”
白悅也沒想到,這捕魚空間中,竟然還可以有一些罕見的藥草。
她與甯秦貝小心采摘了一株扼冠花,這株扼冠花的根莖中蘊藏了一些營養物質,拿回來可以儲藏起來,融入到食物中也是不錯的。
白悅和甯秦貝釣夠了魚,出了捕魚空間,一落下來,就聽到外面傳來雀歡的聲音:“白姐姐,王爺又折回來了。”
白悅吓了一跳,連忙拍了拍身上的花瓣和樹葉,将沾滿泥巴的鞋子拖到一邊,換了一雙新的。
“欸白姐姐,你們這是從哪來回嗎?”雀歡一打開門,就看到白悅、甯秦貝兩人,俏臉通紅,身姿挺拔地站着,一臉緊張兮兮的表情。
甯仲辛也跟着走了進來,看着他們也是一臉懵逼。
白悅幹笑一聲,推着雀歡、甯仲辛離開,然後說道:“哦,我和秦貝剛才去了一趟後山,想看看有沒有可以挖掘的食材,結果沒想到找到一種新的草藥,正跟秦貝讨論,看能不能加到新菜裡做成藥膳。”
說完,她将那朵扼冠花取了出來,遞給了甯仲辛。
“此花可解毒,也可治頭疼,腦卒中等症,隻是不知能否與魚肉的鮮美相配。”
甯仲辛也是讀過一些醫學書籍的,他認出了這扼冠花:“古籍中有記載,此花是以泉水為引,制成湯羹,花湯花瓣皆可食,味道甘甜,想來與魚湯相配,倒也不錯。”
“再說了,太後年事已高,又常犯頭風,你若能研制出一種藥膳來,能治好她的病,那就比嫣然那邊高明多了,赢下比賽不是難事。”
白悅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開始認真的研究起了怎麼才能讓花香和湯的味道更好的結合起來。
甯仲辛在旁邊看得很認真,但他不是專業的廚子,也幫不了太多。
隻是看着白悅臉色蒼白,眼圈也有點青,他蹙了蹙眉。
甯秦貝在兩個人之間來回打量了一陣,便把甯仲辛拽到一旁,讓甯仲辛俯下身子,湊到他耳朵邊上,小聲說:“爹,你可得好好安慰一下娘親,這些日子她輾轉反側,睡不着,我都替她擔心。”
甯仲辛笑眯眯地摸了摸甯秦貝的腦袋,語氣罕見地溫和起來:“嗯,還是秦貝懂事,這裡有爹在,你去玩吧。”
甯秦貝很識趣地轉過身,奔出門去找自己的小夥伴們玩耍去了。
甯仲辛挽起衣袖,從木水桶中取出一條魚,放在了砧闆上,正準備将魚肚剖開,清理内髒。
白悅正擦着自己的額頭,眼角的餘光看到甯仲辛的舉動,立刻伸出手來,想要阻止,卻被甯仲辛一把擋住。
白悅沒好氣地說:“你這樣刮魚鱗,很容易會破壞魚身的肉的。”
不過也正常,他一個王爺,能進後廚主動幫她打下手已經不可思議,就别要求太高。
甯仲辛感覺到手背上傳來的涼意,微微一怔,看着自己剛才被白悅白皙如玉的手指碰過的地方,耳根都紅了。
白悅并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她将甯仲辛還握着的匕首從他手裡奪了過來,開始在魚上劃來劃去。
刀刃與魚的背部幾乎是垂直的,刺入一片鱗片之間,然後按在鱗片上,用力一拉,鱗片就被輕易的扯了下來,鱗片光滑無比,魚肉也沒有一絲被破壞的痕迹。
“這樣可以更好的保存魚肉,避免在烹饪的時候把魚給煮爛。”白悅演示完後,把匕首收了起來,回頭提醒道。
她比甯仲辛矮了一截,扭頭看了一眼甯仲辛,發現他的耳朵已經紅了,他的臉色也很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