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惜年把舉起來的劍放下,卻仍然戒備着,沒有收回劍鞘裡。
她把白億放到肩上,跟在公主身後走進牆内,從階梯一步步往下走。
裡面的東西明顯不是騎士,甚至不是人類。席拉說的影子裡的騎士團,究竟會是什麼意思?
提到“影子”,總會讓她想起之前的影子别墅的任務。那并不是一段美好的回憶。
安惜年沉默地往下走去。
距離地面越遠,行進得越深,先前感受到的野獸氣息就更濃重。
先前在末世裡磨煉而出的對于危險的警戒,此時盡職地發揮作用,讓安惜年的心跳越來越快。
直到席拉在一扇古舊厚重的木門前停下腳步。
木門沒有鎖也沒有把手,除開上面用于加固的鐵釘和鐵條之外,沒有其他裝飾。
席拉按照剛才開牆的方式,用五指指尖輕觸門闆。
她嘴裡低聲念動咒文,區别于先前的魔法陣在她的指尖浮現。
同時,她們的腳下出現一個比門上放大了十倍以上的相同魔法陣。
安惜年記起任務背景中的禁忌:行動時不可進入任何魔法陣。如果不小心踏進,不可移動,直到身體被玫瑰完全覆蓋。
現在她被認可為提諾國人,所以任務背景中提到的規則,對她來說并不适用。
但是此刻,她意識到了這條禁忌中的怪異之處。
白億聽到安惜年傳來的心音,開口:“殿下。”
魔法陣在席拉手下運轉起來,她發絲飄動,神情專注,沒有回頭地應答:“說。”
“王室血脈,都有操縱魔法的能力嗎?”白億問到。
席拉輕聲笑出來:“你們還真是對這裡一無所知。”
魔法陣裡外幾層開始逆向轉動,門闆裡傳出機械卡澀運轉的動靜。
同時,席拉解釋起來。
大陸上的提諾國,是所有國家中誕生大魔法師最多的。
在提諾國内,幾乎四分之三的居民擁有魔法天賦,可以使用魔法。
并且貴族就是以魔法能力的強弱進行劃分的。
而王室,則是提諾國之中魔法能力最強的血統。
王室血脈的魔法強大到能覆蓋整個提諾國,讓每一個提諾國民,無論是否擁有魔法天賦,都能從出生起就擁有“語力”。
也就是說出禁忌和規則,并讓其成真的能力。
“沒有魔法天賦的人,不配擁有高貴的特權,即使有血統,也會被逐出貴族門第。”
“詢問一個貴族,尤其是王室的人是否可以使用魔法,是最冒犯的侮辱。”席拉警告,“你們在王子面前說這種話,立刻就會身首異處。”
同時,席拉放下手。
魔法陣繼續運轉,面前的木門向内開啟。
一瞬間,門對側氣流擾動。
流通起來的空氣刺激到裡面的野獸,傳來不絕于耳的鳴嘯或低吼。
席拉再次邁步。
在她踏進房間的一刻,兩側牆上的燭火倏地燃起,照亮裡面。
白億本想問安惜年讓他問公主那問題是什麼意思,想法驟然被眼前的景象打斷。
整個空間是牢房一樣的布局,每個隔間前卻沒有任何鐵欄或木欄。
數十隻模樣各異的魔物,由于席拉的到來而躁動興奮。
即使如此,它們仍然沒有一隻試圖沖出毫無阻攔的隔間。
就像空無一物的牆面,牢牢地鎖住了它們。
席拉臉上的笑容真心實意了些,對其中兩隻動物外表的魔物招手。
那兩隻魔物立刻快活地沖到席拉身邊,用腦袋蹭着席拉的小腿,乞求憐愛。
席拉不顧禮裙會不會弄髒,直接蹲下抱起它們。
她向安惜年兩人介紹起來:“烈焰兔,硬甲齒狐。這兩個孩子是懸賞讨伐榜上的常客,認真起來,足以消滅一個百人讨伐團。”
安惜年看着兩隻魔物在席拉懷裡乖順打滾的模樣,無法想象它們殺人的畫面。
白億猶豫開口:“您……在飼養魔物?”
席拉放下兩隻,拍拍它們的屁股讓它們回到自己的房間,毫不避諱:“嗯。”
“提諾國的人對魔物戒備厭惡。收服魔物,讓它們當最低賤的奴隸前,會給它們帶上束縛魔法的項圈。”
“但我在人前那樣表現,其實并不厭惡魔物。”
“隻要找對方法,沒有無法馴服的生物。”席拉目光一一掃過魔物們,“讓魔物親近,并不是難事。”
席拉忽然轉頭,目光在安惜年和白億身上回轉:“這點,你們應該最清楚。”
安惜年不能發聲,無法解釋白億和她互相獨立,并不是飼養後馴服的關系。
但白億似乎并不在意他們的關系被席拉誤會,反而繼續詢問:“那您馴服這些魔物,是為了什麼?”
席拉:“我之前說過,它們是我影子裡的騎士團。”
席拉忽然一笑:“騎士需要讓侍奉的主人達成一切願·望。”
安惜年終于明白過來。
席拉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隻會燃起滿腔怒火,面對現實卻無計可施、聽天由命。
即使沒有她的幫助,席拉也已經做好了從王子手裡奪權的準備。
席拉支開第三騎士團,讓他們離開城堡,分散前往邊陲小鎮讨伐魔物,讓自己即使逃跑,也能保留後路,得到騎士的保護。
而這些魔物,會作為席拉的另一支騎士團,在奪權時為她沖鋒陷陣,成為她與王子殊死一搏的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