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億焦急,嘴唇張張合合頻繁擦過安惜年掌心,吐出的每一個音節都是在念安惜年的名字。
他向安惜年傳來心音:【怎麼回事。你在做什麼?為什麼要換掉我的眼睛……你要換到自己身上?】
想明白之後,他陡然掙紮起來:【不要這樣做,我不想你痛!】
可動作在安惜年的桎梏下無從施展。
【我不疼,白億。】安惜年立刻急切安慰,【我沒有很疼。】
其實痛得要死。
異物進入人體之後的灼燒感,隻需要眨眼的時間就傳遍全身。
神經和血管接上眼球的過程像撕裂傷口長出的新皮一樣難以忍受。
一瞬間她甚至想直接上手把眼球摳出來,捏碎踩爛。
白億張開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内心也是一片死寂。
周圍隻有雙胞胎的手指在白億眼眶裡操縱的細小聲響。
實施暴政的就是她本人,安惜年不知這時候能說些什麼,白億的态度也讓她感到距離。
她索性在白億冷靜下來之後松開手坐到一旁,适應新得的眼睛。
右眼應激似的湧出不少血液,味道經由淚腺一路灌到鼻腔,讓呼吸都帶上鐵鏽味。
安惜年用消毒巾擦幹淨眼周,終于能看得相對清晰。
她下意識往白億去看。
一眼,白億身體上的異樣闖進視野。
換眼之前,白億手裡還空無一物。可這時再看,白億的手裡竟然緊緊攥着幾朵花。
花瓣蔫頭耷腦,是安惜年不認識的品種。
安惜年想起白億說過,黑大衣隐形的那個房間裡有很多花,甚至開到了死去的電影反派身上去。
……
灼痛讓思緒無法沉浸,安惜年幹脆雙手按住太陽穴,強迫自己低頭不再看向白億。
閉上眼斷除波動源後,安惜年重新試圖整理目前為止的信息。
剛才,怪異雙胞胎和黑大衣起了沖突。
但相比安惜年被剝奪五感時經曆的攻勢,怪異雙胞胎面對黑大衣時顯然留力,似乎不想傷到黑大衣。
怪異雙胞胎出自能操縱建築的電影主角之手。
主角沒必要左手打右手,因此黑大衣可以被視為獨立于主角的個體。
可如果确實像投影裡顯示的,黑大衣的真身是反派之一,電影主角完全沒理由對黑大衣留手。
那是為害她女兒的惡徒,電影主角愛慘了女兒,哪怕把對方千刀萬剮都說得過去。
唯一的可能是:投影是誤導,黑大衣真正的身份他們還沒有勘破。
而任務名稱裡的“夜半鋸人”指的隻能是用電鋸的黑大衣。
但是目前為止的關鍵道具跟黑大衣又有什麼關系呢?
安惜年落到頭上的手指不禁輕點起來。
心髒,眼球。這兩樣顯然都是屬于電影主角的。
芯片,讀取設備。裡面的内容同樣隻與電影主角有關。
再可能是關鍵道具的隻有白億被黑大衣替換成眼球的糖果。
【但那也是電影主角送給女兒……的……】
安惜年雙唇微啟,呼吸間氣流斷停,蜷成一團的身體倏然發麻。
她猛地擡起頭,視線聚焦白億手裡的花。
不遠處,秋冽已經完成工作,正在擦手時,被安惜年突兀的動作吸引注意。
疑惑地看過去時,秋冽被安惜年的目光震得僵住。
“怎麼了?”秋冽問。
聽到秋冽的聲音時,白億指尖一動。
秋凜仍然集中于白億的眼球移植上,卻也分出一部分注意。
安惜年來到三人身邊,寫下:我大概猜到夜半鋸人的真實身份,也找到突破口了。
可就在她準備按下播放時。
[用戶2支付10,000晶體,為你解除道具·圍牆之後。]
周圍景色霎時變換,他們出現在寬闊的馬路上。
天色不知道什麼時候暗下來。白天時到處都繁華的街道,此時空無一人。
【明明隻有3分鐘就到圍牆之後的時限了!】
安惜年焦急地看向白億和秋凜,後者仍然在集中精力連接神經。
幾滴汗彙集在秋凜下颌,懸垂欲滴。
遠處傳來電鋸拉響的轟鳴。回聲響動,傳遍近百米。
秋冽急走幾步來到安惜年身邊,想跟安惜年商談對策。
可在她還沒站穩的時候,手忽然被安惜年一把拉過。
耳邊随即響起提示。
[安惜年向你轉賬214,930晶體。]
秋冽一驚,再擡頭看去,身邊已經沒有了安惜年的身影。
一秒之後,遠處傳來爆炸巨響,火光映亮整片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