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深靜谧,首都星和往常一樣燈紅酒綠、歌舞升平。
忽然,一道縱橫數百裡的粗.壯閃電狠狠撕裂了綴滿繁星的夜空,刹那間閃電之下的區域亮如白晝。
劃破天際的電光邊緣因為過分明亮與濃黑的夜空形成強烈反差,在黑與白的沖撞間竟詭異地生出一層薄薄的瑰麗紫色夾層,好似天空經受了雷電的洗禮後從傷口處暈染開的血痕。
然而就在閃電風暴之下的一處公爵府邸卻沒有受到絲毫影響,宴會廳裡依舊觥籌交錯,樓上的房間寂靜無聲。
這房間隔音功能早已開啟,窗簾也拉得緊緊的,在天上刺眼奪目的閃電此刻卻隻能往房裡透進一絲絲微弱的光亮,讓家具擺設能顯出朦胧隐約的形狀。
虞千雁悶哼一聲醒來,第一感覺就是痛。
渾身的酸疼無力倒還能忍,唯獨頭痛得要命,像是被師父用劍柄在後腦勺重重敲了三百下之後,又被那群不着調的師弟師妹們挨個敲了一悶棍。
這股痛意來得洶湧又詭異,虞千雁硬是靠着劍修的意志給壓了下去,片刻後稍适應了些才騰出心思去觀察周遭的情況。
身下是柔軟如雲的床鋪,是她從未見過的奇異材質,房間的擺設雖透着股古意,但仔細看去卻很是不倫不類,處處别扭。
最離奇的是此處沒有絲毫靈氣,根本不是所謂的仙界。
是她遭人暗算被綁架,還是飛升錯了地方?
正忖度着,忽的虞千雁整個人都僵住了,身邊竟是傳來了一聲百轉千回的嬌哼。
床上竟還有一個人!
很難形容這是一種什麼樣的聲音,虞千雁隻覺得自己從耳根一路麻到了尾椎骨,渾身汗毛直立,額上生汗,與此同時鼻間逐漸萦繞起一股豔香。
豔香初聞清冷微苦,卻在越發濃郁之時顯出了它甜膩惑人的本質,連舌尖都似乎被浸在了爛漫迷醉的妖娆氣息裡,莫名讓她覺得有些熟悉的悸動。
牙根也跟着癢起來,心口處有了股莫名的熱流在橫沖直撞,促使人急切地想要做些什麼。
失神隻不過是片刻,隻不過一個眨眼虞千雁就控制住了理智,随即也發現了異常之處。
身旁人剛剛發出的聲響根本不是出自媚人的本意,反倒像是久耐不住之下從喉嚨裡溢出來的呼救。
這人身體怕是有些不适。
虞千雁凝眉,摸索着像那人的方向伸出手……然後就觸碰到了極細膩滾燙的肌膚。
虞千雁果斷收回手,沉默一秒後默默往旁邊挪了挪。
這女子沒穿衣服,身上卻熱得發燙,好像在發燒,得想法子讓她降降溫。
這麼想着,虞千雁便暫時将心頭疑惑全放到一旁,打算起身去打點水來給她擦洗,别叫人燒壞了腦子。
剛站起身,先前被虞千雁壓下去的頭痛卻忽然成百倍的卷土重來,裹挾着無數意識碎片就往腦子裡鑽,漲痛至極。
因這感覺同以往接受傳承有些相似,虞千雁也就沒有反抗,誰知這似乎給了這股痛意鼓勵一般,更起勁兒地加倍湧入,像是要在一瞬間将整個宇宙的信息都塞進她的腦子裡。
酒杯裝大象,不外如是。
好不容易才熬過去之後,腦子裡仍是一片混沌,無數記憶翻攪着,虞千雁一邊勉力梳理,一邊還惦記着要去給床上的人想法子降溫。
結果一邁步就腳步虛浮得站都站不住,直接倒回了床上,半個身子都壓在了“病人”身上,又将人壓出一聲悶哼。
猝不及防之下,虞千雁對上了“病人”不知何時睜開的雙眼,心頭猛然一跳。
修真界靈氣養人,各色美人不計其數,虞千雁更是出了名的認劍不認人,比金光寺的佛修還要看淡皮囊,此刻卻仍難免被對方驚心動魄的美貌蠱惑了片刻心神。
稍稍凝神屏氣再看,才發現對方還處在意識不清的狀态,鳳眸半睜,眼神迷離,紅唇微啟,尤其這會兒房裡昏暗得很,簡直像個靈異話本子裡要為愛從良的豔鬼。
虞千雁心想,這樣美豔勾人的柔弱女子,要不是遇上了她,怕是會被吃得連渣子都不剩。
門外驟然響起雜亂的腳步聲,顯然是有一群人正在快速逼近這個房間。
來不及多想,虞千雁立即扯過被子将人裹了個嚴嚴實實。
慌亂之中,右手的拇指不經意劃過到對方胸口柔軟處,立時被體溫燙到一般飛快縮回手,卻仍引起“病人”一聲難以自抑的顫栗和輕.吟,聽得虞千雁耳根生癢,視線偏移。
剛裹好被子,門就“咣”地一聲叫人踹開了,随即就有幾個侍從進來開燈換氣,還有個上前去給“病人”打了一針,其他人卻還謹慎地站在門口沒有上前。
等到滿室光亮、那股子惑人的豔香也消失無蹤之後,其餘衆人才進了房間,烏泱泱站了一大片。
虞千雁開門時半坐半跪在床上,手還搭在裹着人的被子上,某些角度看起來很有些意味不明的暧昧,盡管她立刻跳下床,也被來人都瞧了個分明。
領頭踹門的人面色黑沉,盯着虞千雁的眼神兇得能吃人,正是虞千雁現在的“母親”虞绮山。
然而虞绮山還沒開口,人群後頭一個身形瘦削、面色青黃的男子卻突然高聲哭嚎道:“我清清白白的苦命女兒啊!你怎麼就遇上這種事!”
邊嚎還邊要往房裡頭撲,被虞绮山身邊一個很有氣勢的男人伸手攔了一下,又被甩了個眼神,立刻老實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