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衣服吸熱,他抖了兩下T恤下擺。
風順着衣服空隙一路鼓上去,吹動他柔軟的發絲。
少年感凜然而生。
祁景曜勾唇,眼裡噙着孩子氣的壞:“下次見面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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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機構回來後許栀大概有半個星期的時間都沒怎麼走出店鋪的門,這幾天她沒日沒夜地趕工期,終于把成衣提前兩個星期交給了老闆。
忙完這一檔子事,許栀難得給自己放了天假。她提前一天買好做飯所需要的食材,把手機關了機,從淩晨一覺睡到下午。
醒來的時候日頭正開始下沉,房間裡半明不明,橘紅色霞光鋪滿整片天空。
已經六點多了。
床頭櫃上的鬧表滴答滴答走動,許栀緩緩活動了下有些僵直的脖頸,摁着遙控器把空調升上去兩度。
洗漱完許栀随手扯了件吊帶裙換上,趿拉着拖鞋慢悠悠地走進廚房,把昨天買好的菜提溜出來。
“叮咚,叮咚——”
門鈴一直被摁響,許栀放下手裡的西蘭花,從桌上拿了盒酸奶,邊走邊把吸管插進去。
門被拉開。
宋妩怒氣沖沖的臉出現在眼前。
“怎麼了小妩?”許栀茫然地眨眨眼。
“你不回消息我快急死了,我就知道你這幾天肯定得作息颠倒,我怕你又像上次那樣,不放心,過來看看你。”宋妩一把奪過她手裡的酸奶,“渴死我了。”
許栀關上門,帶着她往裡走,“正準備做飯呢,吃點什麼。”
“客随主便。”宋妩給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我們栀子做什麼我都喜歡吃。”
從小學開始許栀就學會了做飯。
一開始是為了溫飽,味道做的再難吃她都能咽下去,直到後來家裡條件慢慢變好,她才開始挑剔口感和味道。
等油鍋熱起來的空當,許栀歪着頭思考自己有多久沒做過飯了。
好像從年後,就沒怎麼自己做過了,一直吃的外賣。
許栀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小肚子,伸手掐了掐。
“......”
該減肥了。
“栀子,晚上我飛法國看酒莊,你要不要一起去,當度假了。”宋妩趴在沙發靠背上,興沖沖地問。
“不去了。”許栀将清水鍋裡的西蘭花撈出來,控好水後擺在盤子邊緣。
她邊盛咖喱邊回話:“這兩天宋錦的供貨商要過來,我得和他們吃個飯,順便把這筆生意談了。”
近期國潮風突然流行起來,大部分設計師和服裝品牌都嗅到了一絲氣息,但制作宋錦的就那麼幾家,國内好多産業都盯着這塊香饽饽。
僧多肉少,許栀不想錯過這次機會。
宋妩鼓鼓臉:“好吧。”
供貨商來的比許栀預料中還要早,兩人才吃完飯,備用機的鈴聲就響了起來。
“許老闆啊,我們提前到了,過幾天還有别的事情要忙,您看看這飯局...”
許栀瞬間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她應承下來,“那就今晚九點半,咱們在歸雁樓不見不散。”
“走啊?”
電話的内容宋妩聽了個七七八八,她撂下筷子,把碗摞到一起。
“嗯。”許栀把私人機打開,匆匆從鞋櫃裡找出來适合應酬穿的鞋。
宋妩歎了口氣:“你放心打扮自己,碗一會兒我給你洗了。”
許栀收拾東西的動作停下來,看着宋妩,頗為感動:“愛你。”
“去去去。”宋妩嫌棄擺擺手,端着盤子進了廚房。
...
許栀八點就到了歸雁樓,零零散散點了幾個涼菜,又從存的酒裡面拿了兩瓶茅台和一瓶Shipwrecked。
等人來了,菜已經上得差不多了。
供貨商是錦城那邊的人,兄弟倆小時候就開始學習宋錦的工藝,一直闖到現在,為照顧他們的口味,許栀特意點了好幾道甜口的菜。
“許老闆,有心了。”倆人一進來就對她贊不絕口。
許栀笑着應下,給自己單獨點了杯果汁。
服務員出去後,對面的人臉色就陰下來:“許老闆不喝酒?”
“這不喝酒怎麼談事情啊,這麼多年了,這都是生意場上的規律,你說是吧?”
“就是啊!”
兄弟倆一唱一和,幾乎是把那點小心思擺在了明面上。
許栀皺了下眉,說話時口吻略帶歉意:“不好意思張老闆,我酒精過敏,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一聽這話,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伸筷子夾菜吃,互相碰杯敬酒喝,就是不提合作的事,好幾次許栀想開口,話才說了一半就被打斷。
氣氛實在是不算好。
包廂内煙酒氣混雜,熏得她頭昏腦脹。
許栀偷偷把手放在在桌下,摁開手機,憑借肌肉記憶點進去和宋妩的聊天框。
z:【給我打個電話。】
z:【現在。】
發完,許栀不動聲色地将胳膊繞到身後,手機順勢掉進手包裡。
幾秒後,電話鈴聲如願響起來。
許栀快速摁下接聽鍵,捂住聽筒,微微欠身,朝着二人點頭示意了下:“抱歉,失陪一下。”
随即拎着手包走了出去。
從包廂門口走出去一段距離,确認裡面的人聽不到後,許栀才開口說話:“我就知道你最靠譜了,感謝你救我于水火,愛你寶貝!”
走了一段,她想起來宋妩下午和她說的話:“我記得你說今天趕飛機,這會兒還沒登機呢?”
電話那頭許久沒人說話。
許栀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剛想拿下來手機看眼屏幕上的備注,就聽到電話裡傳來一聲沉悶的笑聲。
是獨屬于男人的輕笑。
混着滋滋的電流音,低啞的像是被砂紙打磨過。
那邊的人低低道:“姐姐,我可不是你寶貝兒。”
祁景曜?
許栀怔愣,怎麼會把消息發到他那裡去。
氣氛有些尴尬。
仿佛祁景曜就站在她面前,黑眸正戲谑地盯着她看。許栀臉上迅速升溫,就連握着手機的手指也變得滾燙,覺得哪哪兒都不自在。
她赧然:“不好意思。”
“沒事。”
祁景曜手裡把玩着前段時間借來的zippo,金屬殼子吸收了他指腹的溫度,逐漸變得燙手起來,灼熱的溫度順着皮膚一路滲透到血液裡,汩汩流向心髒。
霧蒙蒙的夜裡,一時分不清是手燙。
還是心燙。
“你的打火機還在我這裡。”
“嗯...”許栀下意識回應,有點搞不清楚他現在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他說:“需要我還一趟麼,姐姐。”
“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