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納，你怎麼了？怎麼不過來一起喝呀……嗝？”

此時，三位火象軍團的軍官正縮在角落瑟瑟發抖：“我沒看到我沒看到我什麼也沒看到……”

他們後面響起一個人的聲音：“放心吧，他清醒後什麼也記不得……不過，凡基爾叔，他以前是這個性格嗎？”

屋子另一頭的沙發上，醉醺醺的大天使長正抱着一個枕頭傻樂着，米迦勒醉酒後知覺也被麻痹，發現不了自己中了幻術，還以為抱着一個真人呢。

而另一頭的角落裡，凡基爾看着那個笑得很開心的大天使，眼神也變得複雜起來：“嗯……很久沒見他這樣笑了。”

大天使長又傻笑了一陣，迷離的眼神突然投向小桌上的酒杯，左顧右盼一番，探出魔爪，伸向桌子上的杯子。

雷米爾皺眉，起身：“不能讓他喝下去了。”

“你别管我，我就要喝！”

智天使聽見這中氣十足的聲音，愣在了原地。

沙發上，抱着枕頭的大天使長擡起頭來，看了一眼前方，又低下頭，去抓桌上的酒杯，可不知怎麼的，總是抓到别處去。

他又擡頭，迷離的眼神裡卻聚了一點光，就好像突然看見了什麼人似的。

可他的面前明明空無一人。

大天使長看着眼前的空氣，生氣地嚷嚷起來：“你又不是真的，憑什麼管我！我今天開心就不能多喝一點嗎？”

過了一會兒，他揉起耳朵，煩悶道：“知道了知道了……雅威，你好啰唆！”

看着此情此景，阿德納聲音顫抖：“這是鬧鬼了？老大這是在和誰說話？雅威又是誰？”

雷米爾也愣了一會兒，聲音沉痛：“我知道了。醉酒後分不清想象和現實也是常見的，他應該隻是陷在回憶裡了。

“雅威……其實是米迦勒初戀，在紅海就認識了，可惜的是，也永遠留在了紅海。”

凡基爾等人聽得入神：“天啊……頭兒居然有這樣一段過去……你怎麼知道的？”

雷米爾說：“因為這個故事就是我編的。”

三位叔叔輩的軍官愣了，凡基爾傷心道：“你這小孩怎麼能欺騙大人呢？”

雷米爾說：“咳，也不是全騙，起碼前一句是真的，放心吧，喝斷片的人什麼胡話都能說，不是鬧鬼了，他隻是……”

“什麼枕頭？”醉醺醺的家夥低頭看了看，擡頭氣哼哼道，“這不是枕頭，這是我的雷米爾……他才不會騙我！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嗎？！”

雷米爾：“……真見鬼了？”

角落的小沙發上，米迦勒還在和空氣吵架。

“對，對，我也知道這是我的錯，我就是在自尋死路！但你又不管我！你讓我聽見你的聲音，看見你的人，我肯定會聽你話啊！”

“……不，這個不要，絕對不要！你又不是真的，我才不聽你的話！就算是真的雅威，這個也不可以……你還是把我殺了吧！”

他突然安靜下來，似乎是在聽什麼。過了一會兒，他放下懷裡的枕頭，看着前方，聲音平靜，眼睛卻亮了起來：“那你讓我抱抱你。”

牆上挂着的鐘表裡，秒針追趕着分針，分針尋找着時針，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過了不知多久，米迦勒眼裡的光熄滅了，他低下頭，身子一栽，倒在沙發上，一手捂住眼，翅膀蓋住身體，輕輕顫抖。

最後，一聲抽泣傳來，絕望，委屈，令人心碎。也許是沒得到想要的東西，頂天立地，戰無不勝的首席軍官在這一刻哭得像一個被抛棄的孩子。

雷米爾的這個生日，就在大天使長崩潰的哭聲中結束了。

火象軍團的軍官們對視一番，布好結界，轉移出了房間。

耶路撒冷已經是夜晚，天上繁星點點。幾位天使走了一會兒，默然無語。

凡基爾突然苦笑道：“我跟了他這麼多年，今天突然發現，我其實對他一點也不了解。”

阿德納也頹然道：“老大他居然有一個死在紅海的初戀，還忘也忘不掉，怪不得他一直單身。”

“蠢貨，那是雷米爾那小子瞎說的！”

馬吉達爾罵了自己發小一句，轉頭小聲問：“可老大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傷心……雷米爾，你知道一些什麼嗎？”

雷米爾說：“我也不清楚……”

他擡頭望了望星空，繁星墜入淡藍色的眼：“也許是找遍了星空，卻發現沒有自己想找的那輪月亮吧。”

凡基爾拍了拍他的頭：“你這孩子，怎麼老是說些大人聽不懂的話？”

火象軍團副帥的表情突然變得鄭重，“但無論如何，今夜的事，今天過了，我們就把它忘了吧，不許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