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在這一刻，他的思緒斷掉，内心湧起刻入骨髓的排斥。

自己能有什麼東西？

他迷茫地按住自己的頭，為什麼覺得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好那個東西？

腦海裡，突然響起一個聲音，雖然記不得那個人的模樣，但是西爾芙卻總覺得，那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很溫柔，也很悲傷。

【你要牢牢護着我給你的東西，不到最後一刻，不要讓它被破壞掉。】

是的，他已經不會再送他東西了，那個東西是自己僅有的，所以，不可以再被人奪走了。

所以，到底是什麼？

但是那句話，是誰對自己說的？

為什麼，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忘記了什麼呢？

他捂着手，跌跌撞撞地往前繼續走去，隻是，精靈沒注意到，黑色的水流正不斷地從他的袖口裡沿着手臂淌出。

突然，他停住，手撐着頭，表情變得異常痛苦，一些畫面卻在他眼前飛快閃過，模模糊糊，看不真切，耳邊也響起嘈雜的聲音，悲切的，焦急的，歇斯底裡的，一聲蓋過一聲，海潮一般将他淹沒。

【王，你真的要袒護他嗎？】

【整個精靈界都會被牽連啊！】

【王……交出…禁果…毀滅……】

“西爾芙陛下！”

一個聲音隐約響起，模糊的視野裡，一個籠罩着霧氣的身影向他走來，心底卻突然生出一股寒意。

他的直覺在預警——無論如何，都不能被那個人抓住！

他扭身就走，但下一刻，一隻有力的手掌握住了精靈纖細的胳膊。

……

好冷。

在拽住精靈胳膊的那一刻，那冰涼潮濕的觸感讓米迦勒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但這并不能讓他放手，特别是眼前這個精靈一看狀态就非常不對勁。

“放……放開我……”他雙目無神，聲音氣若遊絲，黑色的污水正從額間淌落，不斷地割裂着那張美麗的面容，讓他的五官說不出的怪異和猙獰。

“到底發生什麼了？”大天使長神色一凝，猛地一拽精靈的胳膊。

下一刻，他睜大眼睛：“這……這是？！”

精靈慘白的胳膊從寬大的袖袍裡露出，米迦勒看見他的手臂内側有一團被洗罪之水浸得模糊的印記。

米迦勒的直覺卻第一時間笃定，曾有人在那裡畫過一顆星星。

紅霧突然在眼前聚攏，腦海裡遠去的夢境在這一刻再次降臨。大天使長緊握着精靈王的手，而他感到背上的人也用手環着自己，那人的手臂纖白修長，正吊在自己胸前得意地晃悠着。

那截手臂的内側，确實畫着一顆黑色的星紋。

夢境主人的聲音也在腦海響起，不再模糊，無比清晰，他念着背上那人的名字，明明是抱怨，卻帶着笑意。

【别鬧了……希爾，你不要胡鬧了。】

這個聲音是……！

夢境驟然散去，米迦勒卻被震在原地，他看見，西爾芙身影突然虛化淡去，大天使長感到手心一空，再次定睛一看，眼前再也沒有人影。

地上，一灘黑色的污水緩緩流淌。

——

淨火天亞拉帕，神殿

雲霧中響起寒冰凝結的聲音，

神再次緩緩開口，聲音依然溫和，卻莫名讓人不寒而栗。

“已經沒必要再去搜索西爾芙的動向了。”

看着彌賽亞傳回的影像，祂眼眸凜然，“因為真正的西爾芙早就死了。”

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中，神宣布：“你們所見的，不過是一個欺騙了自己，也欺騙了所有人，活火眷者，天國破戒人，‘誠實者’雷米爾制造出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