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見此無奈地笑了笑,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話語引起了對方的警覺,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禮貌地停止了交談,轉頭對杵着下巴、不知什麼時候恢複了那副百無聊賴表情的兒子道:“我以為新一你會對那孩子感興趣?”
“……不,比起偶遇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而且你和老媽都認識的可疑小鬼,我現在更想從這個被甜膩膩氣息填滿的可怕地方離開。”名叫新一的小孩表情抗拒,“還有,千萬别告訴我他是我失散多年的親弟弟這種話,我絕對不接受。”
他父親似乎被逗笑了,剛想說什麼,但在接收到餘光裡一閃而過的某個畫面時,眉頭瞬間蹙了蹙,原本的話也被他咽了回去。
工藤新一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異樣,下意識順着對方視線所及看去——隻見原本正在忙碌的老闆在聽到有人點餐之後,笑容滿面地應了一聲,回過頭朝着他們這個方向瞥了一眼,然而也不知道看見了什麼,臉色瞬間就黑了。
他一巴掌重重地拍在面前的桌子上,額角青筋跳的十分歡快,對着在新一看來空無一人的櫃台方向怒吼出聲:“江戶川,我在這裡忙得要死,你給我在那裡摸魚睡覺,是不是不想幹了?不想幹了就立刻從這裡滾出去!我們這種小店容不下您這尊養尊處優的大爺!!”
在場直面這一幕的幾人不妨這一變故,被驚得齊齊眨了眨眼,下意識就朝那男人瞪視的所在——櫃台處看去。
誰知正好對上了一雙碧綠色的眼眸,其中彌漫着沒睡醒的朦胧水光、襯得那雙有如翡翠般的漂亮眸子更加剔透了幾分。
綠眼睛的主人是一名看起來絕對沒有超過十五歲的少年,頭上扣着一頂款式老舊的黑帽子,穿着簡單,外層套着一件黑漆漆的小鬥篷,看起來離成年相去甚遠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無精打采與厭倦。
這少年一副絲毫沒有正在被頂頭上司威脅且即将失業的自覺,反而倚着櫃台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一邊眼角還溢出了一滴晶瑩的淚珠。
——怎麼說呢,像隻還沒睡夠就被意外弄醒的貓貓。
但看起來并不兇,還有點可憐。
疑似不小心成了戳破少年美夢的罪魁禍首的黑羽快鬥下意識想。
話說啊,這家店這是在雇傭童工吧,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這是男孩的第二個想法。
然而不等黑羽快鬥的思緒更進一步發散,就見那綠瞳少年已經擡手支起下巴,慢吞吞将視線轉向某個方向,不知道是看見了什麼,那雙原本清澈的眼睛裡倏地升起一抹半點不加掩飾的不解和厭煩,右邊的臉頰也随之鼓起一個小包,表情看起來有些氣呼呼的。
嘶,雖然可能有點失禮,但真的很像某種可愛生物啊……
快鬥在心裡默默評價,莫名有種想把貓貓rua秃的奇怪沖動。
可是下一秒,就聽這不管怎麼看都很像貓咪的少年語出驚人,瞬間把他險些跑偏到太平洋的思緒給直接驚飛了。
這人撐着下巴,将頭轉到和他們這邊相反方向,指着坐在那邊的某個人大聲抱怨道:“喂!不要随随便便在别人工作的地方下毒殺人啊,重新再找一份工作超級麻煩的,而且這種讓人無法理解的手法是怎麼回事,未免也太拙劣了吧?你這家夥在搞什麼嘛!”
好好的疑問句,愣是被少年過于理直氣壯的語氣說成了标準的感歎句。
而且,對方的态度真的很奇怪。
該怎麼形容呢?根本不像是他以往見到過的警察或是偵探在警告或者揭穿犯人時的狀态,少年比以上任何人都要笃定得多,笃定得就仿佛……
——仿佛他所說的東西,本就應該是世界上任何人都知道的常識。
但,這怎麼可能?
黑羽快鬥被這一瞬間自己内心如直覺般冒出的可怕念頭鎮住。
然後,坐在甜品屋這一頭的四人就看到,在被綠眼睛少年眼神盯住的那一桌五人的地方,其中一個正偷偷摸摸把手放進上衣口袋裡的女人吓得一抖,随即下意識擡起頭,相當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尖聲反駁道:“哈?你這莫名其妙的小鬼到底在說些什麼東西啊,喂,我說老闆,難道說這就是你們店裡待客的方式嗎?!”
黑羽快鬥:“……?”
工藤父子:“……??”
甜品店老闆:“……??!”
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