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我家快鬥以後就拜托有希子你們夫妻倆照顧了,真是感激不盡!”
在那起“死”之案件過去大約一周之後,工藤家的大門被一位留着紫紅色齊耳短發的女性叩響,身後跟着探出個腦袋的黑羽快鬥。
“哪裡,真是客氣了。”工藤有希子說着微微歎了口氣,眼神流露出一絲真切的悲傷,“當初我受盜一老師關照良多,現在隻不過是幫忙照顧他的孩子這種小事而已,實在算不上什麼。”
“不,就算如此,這麼麻煩你們家還是讓我們很過意不去啊。”黑羽千影說着,蹲下身揉了揉快鬥亂翹的頭發,在他半月眼瞪過來的時候,輕笑道,“你的轉學手續已經辦理好了,記得要好好和新朋友相處哦,快鬥。”
“知道了啦,千影小姐你就接着去散你的心吧。”黑羽快鬥一邊矮身閃過母上大人的蹂躏,一邊擡腳走向對面的工藤有希子,非常有禮貌地朝着她鞠了一個躬,表情認真地道,“很感謝姐姐一家願意讓我寄住,以後也請多多關照了!”
“你也是哦,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千萬别跟我們客氣。”工藤有希子拍着自己的胸脯,落落大方地笑道。
一旁正抱着一大包粗點心,時不時放幾片進嘴裡咀嚼的江戶川亂步眯着眼睛看着這一幕,不由得回憶起了昨天晚上發生的某件事。
——在發來了一封措辭極具個人風範的到訪預告函之後,就十分準時地趁着靜谧的月色,“入侵”進到自己卧室陽台的、渾身漆黑的那隻“大鳥”。
少年偵探歪着頭想了想,最後也隻是不動聲色地又咬了口粗點心。
嗯,粗點心很美味。
既然如此,他就勉為其難答應那隻神秘的“烏鴉先生”的請求好了。
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月亮總會有嶄露頭角的時候,而暫時躲在雲霧裡的月亮總歸也還是那個月亮,這種事對于他本人并不會造成什麼影響,那麼不如就順其自然好了。
小孩子就應該有小孩子的樣子,知道的太多對身心健康可沒什麼好處啊……
時間撥轉回到前一天的夜晚。
江戶川亂步坐在桌子上,百無聊賴地看着上面那張不知何時被擺放在他卧室書桌上的方形卡片。
黑底白字的特制卡片上,用賞心悅目的字體書寫着仿佛能夠開啟潘多拉魔盒的鑰匙,與其說是拜訪信,不如說更像是預告函。
「予告狀
七月流火,
晦朔之交,
定昏之末。
我将準時莅臨拜訪。
——怪盜烏鴉」
說是預告的迷題,但并沒有什麼難度。
至少對亂步而言,在讀完這封簡短預告信的一瞬間,他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當牆壁上挂鐘的指針驟然指向某一刻度之時,天邊明亮的圓月邊緣,突兀地閃過了一道模糊的黑色影子。
那影子如一隻展翅的大鳥,眨眼之間,就已經自遠方滑到了近前,最後在亂步房間所處的陽台正上方逐漸收束起羽翼。
随着“咔哒”一聲鞋尖觸碰地闆發出的輕響,身披純黑色鬥篷的男人自天際輕盈地降落,一手撐地,一手扶着帽檐,向着房間裡盤膝坐在桌面上,不為所動看着他這一系列動作的亂步,優雅地行了一個極其标準的紳士禮,沙啞而磁性的嗓音在已經逐漸轉涼的夜風中顯得十分悅耳。
“晚好,希望在下的貿然來訪沒有對你造成困擾,江戶川亂步君。”
“雖然随信附上的迷題很無聊,但剛才這一幕還挺有意思的,所以就勉為其難地原諒你好了。”亂步随意地将黑色的卡片丢回到桌上,雙手一撐桌面,如同一隻靈活的貓貓般從上面跳了下來。
他雙手插兜不緊不慢地朝着這位不速之客走去,最後在陽台和卧室交彙的那條線上頓住了腳步。
“欸,對謎題的評價竟然是很無趣嗎?我其實有非常認真地在想呢。”猶如飛鳥的來人狀若詫異地回應道。
“我對解這種謎題的興趣,甚至還比不上和住在附近的小孩子一起玩。”亂步說着非常适時地露出了一副深感無趣的表情,一邊說着,一邊勉為其難地開始對他解釋起自己的推理過程。
“七月流火,種花家的成語,意思是說在農曆七月天氣轉涼的時節,天剛擦黑的時候,可以看見大火星、即天蠍座的α星從西方落下去……多說一句,這裡的“七月”并不是指國際通用的公曆七月,而是特指種花那邊的農曆七月,而農曆七月處于夏秋之交。”
“第二句的‘晦朔’,一般情況下指的是一種月相。”他說着展開自己的手掌,豎起一根手指比劃起來。
“朔日是農曆每月的第一天,也叫初一;而晦日則是指農曆每月的最後一天,大月三十日、小月二十九日,農曆七月為大月,所以一共有三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