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眨了眨眼,幾乎是沒有花什麼力氣就回憶起了他所說的“那個人”,若有所思道:“你說的是外守先生吧?他是我們警校附近洗衣店的店長,所以有幸見過幾次面。”
亂步毫無預兆地頓在了原地,碧綠的眼睛靜靜地注視着他,沒有第一時間接話。
“……怎、怎麼了嗎?” 諸伏景光被他盯得有些頭皮發麻,不由得也跟着停下了腳步。
貓眼的青年猶豫了片刻,将雙手撐在膝蓋上,微彎下腰身,讓自己的視線與面前少年的齊平。
“發生了什麼事嗎?如果有能夠幫到你的地方,可以告訴我。”他微微上挑的貓眼溫柔地彎起,唇邊挂着一抹如沐春風的微笑,“雖然還沒有正式受職,但作為警察,我們會努力保護好你的。”
“——笨蛋。”
将面前這雙藍色眼眸深處的一切情緒盡收眼底,卻沒有從中捕捉到絲毫被曾經那些痛苦和絕望的過往镌刻下的傷痕。
這是一個真正将溫柔刻入靈魂的笨蛋。
亂步想。
即便他把殺死對方父母的仇人直接鋪開在這個人面前,對方也不太可能會被仇恨蒙蔽,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情。
而這一事實就反襯得——剛剛做出用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将諸伏景光引離那個人這種行為的他,簡直像是一個自以為是的傻子。
這個世界并非滿是污垢,即便是昏暗的角落,也會有美麗的鮮花盛開。
“喂,快鬥,我有一些話想和這幾位警官單獨聊聊,所以可以拜托你先回去嗎?順便把情況告知給有希子姐姐一下。”
在沉默了好一會兒後,亂步忽然把目光轉向了同行的黑羽快鬥,沒等對方說出反對的話,就直接一錘定音道:“因為涉及别人的隐私。以及我待會兒會讓他們中的随便哪一個送我回去的。”
“……好吧,我知道了。”黑羽快鬥收斂起臉上漫不經心的表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沖另外五個人點了點頭,丢下一句“那麼我們家的寶石就暫時拜托給你們了,記得完事之後,把人給我毫發無傷地送回來”後,就毫不遲疑地走掉了。
看着昏黃路燈照耀下,那男孩漸行漸遠的瘦小背影,被他一句“單獨聊聊”硬生生摁在原地進退不得的諸伏景光微蹙了蹙眉,忍不住問道:“這樣沒關系嗎?不是說拜托我們送你們回去……”
“别操心别人的事了,那家夥可不會迷路,更輪不到由你來擔心他的安全問題。”亂步再次非常不客氣地打斷他道,碧綠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下一秒,一顆驚雷經由少年之口,在青年耳邊炸響。
“——你剛剛口中那個叫做外守一的男人,是個殺人犯。”
未來的世界第一名偵探賭氣般将頭扭向另一邊,聲音裡卻夾雜着微不可查的歎息。
“動機是他應該已經死去多年的女兒,一個叫做有裡的女孩……但是兇手的精神狀态很糟糕,他似乎一直堅信自己的女兒并沒有死去,隻是被什麼人綁架了,而受害者……”
“我的推理不會出錯,所以那起案件的受害者……”重新看向仿佛意識到了什麼,臉色倏地變得慘白的貓眼青年,亂步卻沒有再表現出遲疑的情緒,重重地敲下了最終的審判錘。
“——是諸伏君你的父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