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玊站在賈母面前,低眉順眼,手中泡茶的動作卻利落幹淨,行雲流水,讓人瞧之賞心悅目。
她輕步無聲的把泡好的雨前龍井放在賈母面前,又雙手交疊在身前,無聲退下。
雖然動作與宮裡的宮女行事舉動無一絲差别,但卻平白多了一絲味道,格外吸引人注目。
賈母看着玉玊,滿意的點點頭。
“祖母,我做的可對?”
玉玊退到一邊後,行為舉止又恢複成大家閨秀的作态,坐到賈母身邊,輕聲問道。
“好,很好,不失規矩,又不落于平庸。”
賈母拉着玉玊的手,示意人坐在自己身邊。
“元春,現在有一件事,祖母想聽一聽你的想法。”
玉玊擡眸,水盈清澈的含情桃花眸看向賈母,“祖母直說便是。”
“本尋了甄貴妃,就是不想你入宮後吃苦,而甄貴妃和九皇子需要賈家,也需要四大家族的支持,自然不會虧待了你,可上次你與我提及六皇子,我與你父親和你大伯商議後調查了一番,發現六皇子不可小觑。”
兩個兒子對于政治敏感度不高,但是賈母不是,不然當初二兒媳弄出個祥兆,她也不會刻意安排寶玉在抓周時抓胭脂,并大肆宣揚,不過是為了降低皇室對賈寶玉的關注度罷了。
也正因為二兒媳婦這一愚蠢的舉動,賈寶玉這一輩子隻能做個富貴閑人。
賈母每每想起,就心痛不已,不然好好培養寶玉,何至于送嫡親的孫女去伺候人去。
經過調查,她發現六皇子在六部都待過,而且在每部都立過功,做實事,這是以前誰也沒有注意到。
賈母有一種預感,六皇子并不如表面表現的那般,對皇位一點興趣都沒有。
在對比了九皇子和六皇子,賈母不得不承認,六皇子比九皇子優秀的多。
“九皇子能力方面比不上六皇子,但九皇子有九皇子的優勢,甄貴妃能夠盛寵不衰,遠比我們想的有手段,最主要,當今雖然上了年紀,但身體還不錯。”
賈母看着玉玊,“元春,你認為誰的機會更大一些。”
“祖母,單論您說的,九皇子确實比六皇子更有優勢。”玉玊很快反應過來賈母的意思,“但若是當今會退位……”
“不可能。”賈母直接打斷了玉玊的話,“你還是太年輕了,權利哪裡是能說舍就舍的,便是咱們榮國府的管家權,當初你母親和你大伯娘之間的明争暗鬥,你也不是不清楚,也就是邢氏小門小戶出身,眼裡子淺,若是張……”
賈母突然閉上了嘴。
玉玊眨了眨眼睛,抿唇含笑,“祖母,我此次進宮,可不可以不進甄貴妃的宮裡,提前站隊這種事,站對了滿族榮耀,若是站錯了……祖母,咱們賈家已經站錯了一次,不能再錯了。”
賈母一臉複雜的看着賈元春,“你想的太簡單了。”
就是因為站錯了,才要再次站位。
不然新帝登基,便是他們不被清算,家族也會逐漸沒落。
因為他們後繼無人。
“你這般容貌進宮,便是大選都有可能被人算計,更别提小選了。”
“元春知曉祖母的一片憐愛之心,隻是祖母,我有自己的野心,我想保榮國府日後平順富貴,所以賭不起,最穩妥的方法,不見得是壞事。”
玉玊拉着賈母的手,眼神鄭重。
賈母沉默的看着玉玊,自上次對話,她便察覺到面前的小女孩,似乎更看好六皇子。
她對于賈元春的想法不置可否,但她知道賈代善在幾個孫輩中,最喜歡元春,并多有教導,賈母怕的是,這些都是賈代善生前猜測出來的。
玉玊離開榮禧堂,賈母後腳便叫人把賈赦和賈政喚來。
接下來的幾天,榮國府看似平靜,實則動蕩不已。
府内失去了許多老面孔,但并未多增加新面孔。
人員減少了一些,也不見府内混亂,反而比之前更有規矩,嚴謹了些許。
這些人也并不都是在府内無所事事,或者犯錯,被打發到莊子上,一小部分是被出去經營糕點鋪子,胭脂水粉之類的。
變化最明顯的是賈寶玉身邊不再都是丫鬟環繞,貼身伺候的除了兩個手腳麻利的丫鬟,剩下的都是容貌平整的小厮。
雖然賈寶玉目前還居住在内院,但前院屬于賈寶玉的屋子已經收拾出來,就等賈寶玉翻過年啟蒙便移居前院。
對此,賈寶玉自然是想着之前身邊跟着的姐姐們,但人小也好糊弄,加之這些小厮長相也平整幹淨,鬧了幾日後,在知道無法改變後,便也不在鬧了。
“我的兒,你進宮後,不要怕花錢,宮裡不比家裡,那起子人要是沒得點好處,定會為難與你,錢若是不夠,你便傳信回家中。”
王夫人淚眼婆娑的抱住玉玊,一邊哭一邊囑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