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筱譏諷:“莫不是怕了,借此逃避。”
蕭蘭引出言制止:“表妹,慎言。”
沈櫻隐隐約約覺得,自己被兩個侍女扶進了一間屋内,放在了床上。
随即,那兩個侍女飛快地推門離去。
沈櫻睜開眼,看着眼前空空蕩蕩的房間,暗暗思索。
觀這房屋的裝潢,的确是蕭家客院,并沒有什麼奇特或詭異之處。
蕭家,到底想做什麼?
沈櫻微微抿唇,手指揪着身下的床單,若有所思。
門外忽地傳來一陣腳步聲。
沈櫻趕緊閉上雙眼,便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人在裡面了嗎?”
“是,主君。”
“二郎呢?”
“在後院等您召見。”
“讓他過來。”
“是。”
是蕭侍郎與他的随從。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腳步聲越來越近。
停在了床前。
蕭侍郎的目光冷漠至極,待到蕭名揚進屋,方道:“脫了你的外衫,躺到她身邊去。”
蕭名揚先厭惡地蹙眉:“父親,難道您真的要我娶這個下堂婦?皇室都不肯要她,我們蕭家憑什麼要?”
蕭侍郎聲音平靜:“待我們達成目的,你可以再休棄她。如這般的美人,縱然嫁過人,你也不算吃虧。”
蕭名揚道:“虧倒不虧,隻是我覺得沒必要……”
蕭侍郎道:“想要你妹妹做皇後,你就必須娶沈家女。”
蕭名揚傻乎乎道:“為什麼妹妹要做皇後?皇家的富貴和權力,如今還比不上我們。”
蕭侍郎深吸一口氣:“皇家如今被我們掣肘,是因我們掌控了天下賦稅,皇家不敢撕破臉。”
“但若當真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皇室派遣軍隊,靠我們養的私兵,不可能與北境将士相提并論。”
“所以,值錢的不是皇後之位,而是未來的攝政皇太後。謝太後入主建章之後,手握北境七萬大軍,能夠調兵遣将,大權在握,這才是我們世家需要的東西。”
“否則,我們何必百般籌謀,與皇室聯姻?”
蕭侍郎的聲音陡然有些厭惡:“ 先帝時後位博弈,謝氏女逼死先帝原配,豔壓群芳奪得後位,這也便罷了,謝氏畢竟乃世族之首。”
“可崔氏憑什麼壓我們一頭?”蕭侍郎冷哼一聲,“區區崔氏女,靠着鼓吹煽動,就想要壓我們蘭引一頭,當真做夢。”
蕭名揚疑惑不解:“可是父親,這跟我娶沈櫻有什麼關系?”
“愚鈍!”蕭侍郎斥責一聲,“沈櫻是陛下原配發妻,陛下待她情深義重,甯可休棄也不肯殺她。将她掌握在手中,才能有和皇家談判的籌碼。”
蕭名揚讷讷不敢言。
蕭侍郎斥責:“還不快躺上去。”
“為什麼要躺?”蕭名揚跟傻子一樣,說一句問一句。
蕭侍郎閉了閉眼:“我要逼她配合我們,告訴我想要知道的一切,否則便要她身敗名裂。”
“二郎,先帝極為信任她,謝太後不知道的事情,她卻知道,你可知她的價值?”
蕭名揚點了點頭:“好……”
“這就不必了吧。”沈櫻驟然睜開眼,雙目清醒,冷靜如霜雪,“蕭侍郎好算計。”
蕭侍郎愕然片刻,很快回神:“茶你沒喝?”
沈櫻掀開被子下床,平靜道:“你既知道先帝信我,事事都交付與我,又怎麼敢以為區區竹報便能撂倒我?”
蕭侍郎冷冷看着她。
沈櫻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明明坐着,卻有股睥睨之意:“蕭侍郎,你的想法我已經知道了。不過我勸你最好死了這條心,我并非你想的嬌弱女子,逼急了一把火燒了你蕭府也并非難事。”
“我知道的事情有很多,比你想的更多。但我一件都不會告訴你,我的嘴有多嚴,你可以去問一問。”
蕭侍郎沒說話。
沈櫻托腮,一雙清澈美麗的眸子盯着他:“您若不信,我們可以走着看。”她笑得肆意:“我一人一身,換你蕭氏幾百人,不虧。”
蕭侍郎神态冰冷:“我可以殺了你。”
沈櫻毫無懼色:“那你盡可以試一試。若是你不怕宋妄發瘋,我的脖頸,如今便在你刀下,隻待你揮刀。”
蕭侍郎忍了忍,卻也知自己隻能放大話。
若能輕易殺了她,她也不可能活到今日。
世人都隻知曉皇帝休妻,卻無人知曉這些時日于朝堂上,宋妄為她一條命,做了多少事。
蕭侍郎閉上眼,指了指門口:“走。”
沈櫻起身,屈膝:“晚輩告退。還有,舅舅,我和二表哥的婚事,可以盡于此了吧。”
蕭侍郎語氣倨傲:“我蕭家嫡子,若無利可圖,決計不會娶一下堂婦人。”
沈櫻莞爾:“但願如此。”
她提步出門,走了約摸百步,繞過一個轉角,腳步倏地一頓。
轉角處,欄杆前,白衣公子轉過身,眉目溫潤,姿容若仙:“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