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櫻笑笑,并不在意:“一個稱呼,并無忌諱,随謝郎君喜好。”
謝渡端起手邊茶盞,遮住唇邊笑意,從善如流道:“既如此,阿櫻也不要客氣,一口一個謝郎君的,以後若無旁人,便喚我明玄吧。”
沈櫻頓了頓,點頭:“明玄。”
男子的表字本就是給人叫的,沒有太大忌諱,算不得什麼。
謝渡眉眼間帶出清淺笑意,瞥謝姣珞一眼。
謝姣珞頓時不笑了,挽着沈櫻的手臂,抱怨:“阿櫻你也太好說話,就這麼答應他了。”
沈櫻愕然,繼而莞爾一笑。
“好說話”的評價,此生還是頭一次。
她彎唇:“你若不滿,我就不許他叫。”
謝渡手指微微一僵。
謝姣珞歎口氣,無奈扶額:“罷了,我怕得罪了他,他給我下毒。”
沈櫻笑出聲。
謝渡輕輕搖頭:“别聽她胡說。”
謝姣珞冷哼一聲,拉着沈櫻起身:“不聽我胡說,那我們就走。阿櫻,我帶你去找我阿娘,她早就想見你了。”
早就?
沈櫻一愣,下意識看向謝渡。
謝渡也愣了:“謝姣珞?你這是什麼話?”
秦清宿笑了聲:“阿娘性情很是溫和,是再好不過的長輩,沈姑娘不必憂心。”
沈櫻頓了頓,輕聲道:“姣珞,這不合适。”
謝姣珞一愣:“為什麼?”
沈櫻眉眼堅定:“今日乃夫人壽辰,本就忙碌辛苦,我怎可無端再去打擾。若日後有機會,我再去拜見。”
言語之間,泾渭分明。
禮貌,卻疏離。
謝姣珞抿唇,側目瞪謝渡一眼:“你真沒用。”
謝渡沒吭聲。
謝姣珞又抓緊沈櫻的手:“不見就不見吧,那我帶你去我院子裡,看我收藏的寶貝。”
沈櫻點頭,與她同行。
水榭當中,秦清宿輕輕笑了聲:“兄長,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
謝渡面無表情:“我不敢打謝姣珞,打你還是可以的。”
秦清宿老老實實閉了嘴。
謝渡嗓音清淡,低聲自語:“道阻且長,又何妨?”
沈櫻随謝姣珞回到她的庭院當中,看她處處雅緻的閨房,看她精美的擺設。
看這世家貴女充滿童趣的玩具與書架。
二人待了許久。
直到午宴時分,方攜手到鹿野華苑,入了席。
今日宴席的位次,乃按照門庭家世劃分,沈家在中間靠後的位置。
謝姣珞隻瞥一眼,便牽着沈櫻的手,一路行至前排,按着她,與自己同座。
崔明意的座位正在二人對面,臉色當時就變了,忍不住刺道:“二姑娘這是何意?竟讓一個庶族女居我們之上?”
其他世家女子雖未明言,但眼神裡的意思,概皆如此。
沈櫻本覺不合适,但聞得此言,便八風不動坐着,為自己倒一盞茶,輕笑:“姣珞,今日宴上所用,是什麼茶,好香。”
謝姣珞道:“家母素喜紫陽毛尖,名氣不大,卻鮮香甘醇,特意用來待客,共賞佳茗。”
沈櫻飲一口,細細品味:“确是佳茗。”
謝姣珞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