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着急忙慌跟出去,生怕姜南吃虧。
這一看,她沒憋住笑出聲。
院子裡的沈老婆子,平日自诩尊貴,仗着家裡有個讀書郎,沒少擠兌村中其他的老婦人,而現在油污挂着發絲順流而下,一張褶子的老臉,更是難看呢。
沈老婆子猝不及防,直接愣住,以往聲音稍大一點,給吓的渾身顫,現在膽子竟這般大。
沈老婆子顫抖着雙手,還想指指點點呢。
忽的一聲:“哎呀,這不是奶奶嗎?”
“今日咋想起來祖宅呢。”
“奶奶要來怎不早說,早說的話,這水我就拿去肥土了。”
此話一出,院中歇息的漢子,全都沒忍住笑。
瞧,這水潑你還不如肥土呢。
“姜南,你個賤蹄子,我是你奶奶!”
沈老婆子被氣得心慌,先前她還當兒媳說假,哪知道這丫頭變得靈巧,不把人放眼裡。
姜南輕哧,覺得好笑,她奶奶,她奶奶早死了。
沈老婆子被小輩下了臉面,又是老一套,往地上一癱,就開始喊哭喊鬧的。
“二福啊,我可憐的二福,你走了,你的媳婦都欺負老娘。”
“我老婆子真是命苦啊!”
幫工的人嫌惡地看着撒潑的沈老婆子,越老越不要臉。
沒人搭腔,沈老婆子獨角戲也唱的不美,特别是周氏,平時隻要一用孝道壓人,就巴巴上前,現在卻動都不動。
周氏确實想過去扶人,骨子裡的性子尚在,還沒等她上前,她家小南忽然也坐到地上。
“二郎,我可憐的二郎,我們剛成親,奶奶就狠心趕你去做工。”
誰不會喊呢。
事實證明,隻有魔法能打敗魔法。
姜南這一喊,可比沈老婆子聲大,這幾日沈家小院在修屋,院門也不關。
這一喊一鬧的,過路的人都被引過來。
早上想來做工的幾人,瞧見這架勢,唾一口,道活該。
心中隐隐盼着這沈老婆子使勁鬧,鬧才好。
知情理的隻歎沈家二房時運不濟,攤上這一家子,分家都不得安甯。
姜南帶着哭腔的喊聲依舊在繼續:“二郎賺着的銀子,也悉數交給奶奶······”
話未說完,被人急切地打斷。
“你個小娘皮胡說,你家二郎何時給過我銀子。”
沈老婆子心中一跳,滿是油污的褶子臉也變得猙獰,壓抑不住的心虛,隻敢大聲喊。
“趙春娘不是說,沈二郎沒給過家中銀子嘛,二郎媳婦咋說的不一樣。”
“你信那婆娘的話,沈二郎十五六就被送出去做工,真能一文不給家中。”
話一出,衆人看沈老婆子的眼神都變得不對勁。
原來不是沒拿銀子,是這銀子都進了老婆子的口袋。
“你胡說,你哪隻眼看見沈二郎遞銀子給我,找野男人不說,還滿嘴胡話。”
沈老婆子腳也不蹬了,惡狠狠瞪着姜南,還想起身像往常一樣,打姜南。
可盯着她那眼神太駭人,沈老婆子頭一次被小輩吓住。
姜南本就是試探,原主不小心撞見過沈老婆子收銀子,她之前也在河道邊瞧見過。
這一句話好似觸碰到姜南的悲傷點,淚珠點點,一聲哽咽:“二郎來信,屋修好,銀子都是要孝敬奶奶的。”
“你胡說,沈二郎何時送過信,滿嘴謊話的妮子,我看你是想銀子想瘋了。”
四周看熱鬧的人,了然,這修屋的銀子是沈二郎托人送回來的。
沈老婆子聽不得對自己不好的話,顧不上今日來的目的,是為了要姜南小攤的秘方,起身,氣急出口,“我當你們是親人,想讓你大伯來幫忙,沒想到你們就是這般待人的。”
姜南不被影響,也站起身,淚珠還挂在臉上,一月的将養,她也長了點肉,臉頰不再是往裡陷,弧度變得更加流暢,杏眼,微笑一彎,說不出的親和,麥色肌膚,透着紅,瞧着就很漂亮。
這挂着淚,更讓人心疼。
姜南似是決絕,進屋,出門手中就拿着信件,對面的沈老婆子渾身一緊,呼吸都變得急促。
着急忙慌甩下一句話:“不識好歹,懶得多說。”
一群人看着落荒而逃的沈老婆子,心中有了思量,老沈家偏心眼子真名不虛傳。
沈家二房也太可憐了些。
姜南沒有想到,這老婆子戰鬥力也太弱了,她還沒說什麼呢,就一封假信封也能吓住。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看樣子老沈家沒少做呢。
人一走,姜南也不裝了,跟幫工叔伯道歉,又安撫被吓着的沈安。
幫工的人不覺有什麼,他們都覺得姜南做的不錯,以往二房就是性子太弱,才被壓的。
姜南不受影響,午時之後還背着簍子上山。
她把成熟的野山椒都摘了,曬幹可以磨成辣椒粉,也是一道不錯的調料,采了不少蕨菜。
姜南也尋摸出一套打野的法子,時間夠,她就往山裡探。
姜南信了運氣守恒,被找完麻煩,她竟然在山上發現了野花椒,還有野楊梅。
好東西,全是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