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
純白到刺眼的房間。
像潮水一樣永不停止的掌聲。
一張張僵硬的、相似的笑臉。
以及最後,從白色的裹布中無力垂下的雙手——
夏油傑猛地睜開了眼睛。
睡夢中殘餘的情緒讓他仿佛還置身于那個純白色的禮拜堂,但他很快清醒了過來,伸手揉了揉眉角。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鬧鐘顯示着現在是早晨六點三十分。
他起身去了浴室。
熱水從上方流下,夏油傑站在淋浴下,讓熱水帶走殘餘的夢境。他把頭埋在水流下,嘩嘩的水流聲仿佛和那一天的掌聲重合。
他發呆般看着地面,任由水流在身上沖刷。
距離那一天已經過去了一周。
悟好像已經不在意那件事情,最近出任務的時候狀态還是和往常一樣,但自己似乎并不是。
那一天,悟曾經問他,意義這種東西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對他而言,這非常重要。
至今為止他所有的行為準則和人生理想,都是建立在這個之上的。
有時候,他也不禁佩服好友在這方面的能力。該說是天生的心大,又或者是基于強大實力,所以很難把一些事情放在心上呢。
夏油不知道。
他把悟視作重要的好友,但也常常感覺到他們兩人在很多事上的不同。
夜蛾老師說,總監會展開了對盤星教的處理程序。但由于那隻是一個全部由普通人組成的集會,因此處理的手段還需要斟酌。
斟酌嗎。
如果做出這種事情的是一個咒術師,那麼無論他之前拔除過多麼棘手的咒靈,都還是會被毫不留情地執行死刑吧。
但因為是普通人,卻反而得到了比咒術師更優越的待遇。
因為是普通人嗎。
因為弱小嗎。
夏油傑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記不清多少次,自己就是這樣把封印好的咒靈送入口中,完成術式。
明明在進入高專之前,他就已經明白了咒術師的工作需要做什麼。
至今為止,他也是在明知一切醜惡的前提下,想要用自己的力量保護大衆,保護那些自己沒有力量保護自己的弱小之人。
這就是他所認為的,咒術師存在的意義。
但是現在,這份意義好像變得有些模糊了。
夏油傑閉了閉眼睛,強迫自己不再思考這個問題。
他關掉淋浴,用浴巾擦幹淨身上的水珠,然後系在腰上走出浴室。
他想到了宮城立花,那個和自己一樣,出自非術師家庭卻擁有術式的人。
如今想來,她并不想加入高專,大概是一件好事。
黑井、理子,她們都已經不在,夏油傑隻希望立花還可以好好地生活。
就算是會陷入很長時間的悲傷,但最終還是會走出來的吧。
夏油希望她之後可以繼續回去上課,過一個普通學生的日常生活。
今天是周一,她大概,已經回到學校上課了吧。
——
立花今天沒有去上課。
她站在路邊的樹叢裡,靜靜地看着一個打扮的風姿綽約的女人從前面的别墅裡走出來。
她沒有穿制服,因為上學日卻在外遊蕩的學生會格外顯眼。
現在還不到早晨七點,人煙稀少,那個人根本注意不到藏在樹叢裡的她。
這是一棟稱得上“豪宅”的住所。
托有錢人愛講究的福,他們都喜歡在自己的住宅外圍種上厚厚的植被,來隔絕路人對自己的窺探,彰顯自己與衆不同的貴重身份。
這一點剛好方便了立花。
今天雖然是周一,但是她請假了。
由于這一周天氣驟變,感冒的同學有很多。立花隻是刻意壓着喉嚨說話,就順利得到了班主任的批準。
她有非請假不可的理由。
因為上班族會進行工作的時間幾乎都是工作日,某些調查工作如果隻依靠周末來做,那麼很難有所收獲。
就比如她現在跟蹤的這個女人。
女人上車後開車遠去,立花也轉身離開。
她跟蹤的這個女人是一位很有名的女公關,是歌舞伎町著名公關店“月居”的老闆。
雖然這個人仍然在店裡以店員之一的身份參與接待客人,但很顯然,以這個女人如今的地位,普通的客人是不可能被她青睐的。
但她已經是第三次選擇服務這個男人了。
立花對于月居的老闆及這個男人本身并不感興趣,她隻是在挑選一個目标。
一個有能力成為盤星教的“對手”的目标。
從一開始立花就明白,僅靠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成功幫理子報仇的。以自己的能力,就算找到了能制裁盤星教的方法,也沒有成功實施的能力。
但如果是盤星教的競争對手就不一樣了。
被對手抓住軟肋的人,一定會下場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