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帶你去吃涉谷的那家好了,有了對比的話,你馬上就會知道到底什麼才叫好吃的甜甜圈了。”
……怎麼會這麼自然地就敲定了一個行程啊,連任何和“邀請”這個儀式相關的過程都沒有。
但如果對象是五條的話,立花又覺得很正常了。
“五條,你喜歡甜點嗎?”雖然早就有猜測,但畢竟還沒有直接了當的問過他本人。
“怎麼說呢,”五條放輕松地朝後面的牆壁靠了靠,更像是躺在自家的沙發上了。“吃的多了就會發現它們味道還挺不錯的。”
那不就是喜歡嘛,不然吃得多的話隻會覺得膩而已。
立花的視線悄悄看向牆壁,剛剛那個瞬間自己甚至會覺得,五條搞不好會因為嫌這面牆的斜度靠起來不舒服,而強行把這面牆推斜一點。
啊,果然把眼前的這個人想的太任性了吧。好歹也是高中生了,想必也不會胡來到這種程度的。
立花為剛剛的想法感到抱歉。
“看我做什麼,我身上有哪裡不對嗎?”五條問。
“啊,沒、沒什麼。”這種話當然不能說出來啊,立花隻能轉移話題,“……說起來,你要一直待在這裡嗎?我還以為你馬上就會出去的。”
“出去?”像是聽見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五條嘴角上揚。他伸手指了指天花闆,“要怎麼出去,你是想直接朝這上面開個洞嗎。”
開、開洞?
“還是說,”手指的方向又換成了側面,“就幹脆直接在這裡開個洞呢。”
光是想象那副場景,立花就知道絕對不能實行。試想在衆目睽睽之下,有人突然從上方或者側方把廢墟轟出一個洞,然後大搖大擺地走出來,絕對會上社會新聞。
“說起來好像也不錯哦,幹脆就這麼辦好了。”五條突然伸手過來,一副要馬上行動的樣子,“畢竟東西也吃完了,在這裡面的确太無聊了。”
“不、不行呀!”
他一句話吓得立花立刻緊緊抱住了他伸過來的手臂,試圖用身體的力量把他向下拖。
五條哈哈大笑,立花才意識到他根本沒有用力,隻是在騙自己而已。
“太傻了吧,怎麼可能這麼亂來啊。”
你就是有這麼亂來啊!
反應過來自己上當了,立花臉有點紅,放開了五條的手臂。“都怪你做得太逼真了……”
“拜托,怎麼看都不會是我的問題吧。”
“怎麼看都會是你的問題啊!”
“根本不是。”
“明明就是呀!”
沒有意義的車轱辘話來回了好幾次,立花終于覺得累了。
“好吧,不是你的問題……”真是的,這種争論到底有什麼意義呢,自己好像也不知不覺變得幼稚了。
“你今天過來,是有什麼事情要做的嗎?”
“嗯。小事情而已,時間來得及。”
言下之意竟然一下就被他點明了,立花有點驚訝。剛剛争論的時候,他還表現的像個幼稚的小孩,轉回正經話題的時候卻又會比任何人都敏銳。
“那,你不問我今天來是做什麼的嗎?”
立花終于問出了這個問題。
早在他們剛剛見面的時候,她就想問出這個問題了。正常來說,在倒塌中的建築裡遇到熟人,不都會問“這是怎麼回事”或者“你怎麼會在這裡”嗎,可是五條卻一個都沒問,反倒是東拉西扯地說了好多不相關的話題。
于是立花也隻好自己提出來了。
“為什麼要問,大哥哥我對你們小朋友的事情沒興趣哦。”
什麼呀,立花有點無奈。這個人有時候明明很成熟,但關鍵時刻卻又會說出角度奇奇怪怪的話,簡直會讓立花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在裝傻。
“可是,你也不想問這個地方為什麼會塌嗎?”
“所以是為什麼,你弄的?”五條很直接的就接上了這句話。
立花卡殼了。雖然不打算隐瞞,但他這種問法讓自己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了。認真答和不認真答都能讓人接不上話,這也算是五條這個人的獨家特色了。
說出這句話的他自己反倒是一笑,“不會是你吧,世界上哪有會把自己困住的術師啊,哈哈哈。”
立花:“……就是我。”
五條沉默了下來。
“……沒騙我嗎。”
“是真的。”
“真的假的。”
“是真的。”
他突然一下子湊過來,吓得立花拼命把身體往後傾,“怎怎怎、怎麼了嗎?”
“讓我看看。”五條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這麼看上去的話,的确是有用過的痕迹。”
“都說了真的是我啊。”立花伸手把五條推回原位,然後自己也坐直身體。
“這件事情就是我做的,所以我也不會刻意隐瞞。我知道咒術不應該用來做不好的事情,這次應該會連累到裡面不少的人受傷……沒關系,你們可以按照程序處理這件事情,我也會配合的。”
立花低下頭,抱着自己的膝蓋。
從一開始,她就沒想過要完全瞞下這件事情,前期一直不聲張也隻是害怕被别人阻止而已。就像她實施這次行為的理由是堅信“惡有惡報”一樣,如果面對自己的行為,就主張“事出有因”的話,那也太奇怪了。
立花無法認可這種事情,她一直都坦坦蕩蕩。想好的事情就會去做,該受到的懲罰她也不會逃避。
“你們,大概就是咒術界裡的‘警察’吧?我知道,這種事情普通的警察是管不到的,需要我跟着你回去調查嗎?”
“啊,這種事情我可一點興趣都沒有。”
诶?立花擡起頭,發現五條打了個哈欠,一副無聊的樣子。
不會吧,難道剛剛自己說話的時候他是在走神嗎?
“這種事情不歸我管。每天拔除咒靈都忙不過來了,哪還會管這種小事。”
小事?
“可、可是——”
“還有,如果是裡面的情況的話,至少現在沒有受傷的人。”五條伸手點了點外面,“我聽他們說,裡面的人基本都跑出去了。園田他們還沒出去,但傑和他們在一起,想必是不會出什麼大事的。”
“你能聽見外面的聲音嗎?”立花自己什麼聲音都聽不見。
“當然喽,咒力的用法可是多種多樣的。”五條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原來如此啊。
“……那,你們這邊誰管這件事情啊?”
“不知道。”
“……你不要騙我啊。”
“哪有騙你,就是不知道啊。”
拿他沒有辦法,立花隻好終止了這個話題,“好吧,如果你們之後有人要調查這件事情的話,麻煩你告訴他這是我做的。”
五條露出了怕麻煩的表情,“過家家的傳聲筒遊戲嗎,我不要。”
預感再說下去又要變成車轱辘話了,立花即時止住了這個話題,“好的好的,随便你。”
一口氣說了很多話,這裡面也沒有水,立花感覺到了口渴。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裡面缺氧的原因,她感覺頭也有點暈暈沉沉。
“睡一會吧。”看出了她的狀況不太精神,五條對她說道,“等救援隊還要一段時間吧,幹等也不是辦法,直接睡一覺還比較快。”
“……那你呢?”
“看情況吧。這裡面什麼也沒有,無聊的話,除了睡覺也沒有别的事情可做吧。”
這倒也是。
精神的确不好,立花接受了這個提議。她調整了一下姿勢,靠在旁邊立住的一根木頭上。
“那我就先靠一靠好了。”
“OK。”
立花閉上眼睛,原本以為自己不會真的睡着,但昏沉的大腦卻很快失去了意識。
立花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穩。
确認身邊的人的确已經睡着了。五條站了起來,拍拍自己的衣服。
“真是的,還真有被自己的術式困住的咒術師嗎。”
他伸手朝前方揮了揮,大堆的碎石被掃開,露出了其中的一根圓木。他招招手,那根圓木就來到了他的手上。
上面覆蓋着一層薄薄的殘穢,比正常的都要稀薄,換成普通的術師甚至都會發現不了。
這是屬于宮城立花咒力的殘穢。
“真是的,個性這麼乖巧的家夥,可當不了術師啊。”
五條松手,這根木頭摔在了地上。他的皮鞋踩上這根木頭,下一刻,它就被湮滅成粉,殘穢也随之被一起掩蓋。
“好了,現在讓我來看看,剩下的都在哪裡吧。”五條悟摘下了墨鏡,六眼完全釋放。
“找茬的遊戲嗎,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