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是什麼恐怖的事嗎?
那女修如是想着,腳下的步子越發快了。
被當成洪水猛獸的蕪清璃心情十分郁悶,沒了閑逛的興趣,她正打算回白松院,卻察覺被她放在袖中的那塊靈玉正在微微發熱。
她将玉取出來,發現玉石内流動的光華正如魚一般快速遊動着,似乎想要沖破玉石表面。
蕪清璃愣了愣,她看了看手中的玉,再擡頭看看眼前寫着“冷泉院”三字的匾額,隻略思索了一下,就将靈玉收好,擡步朝院門走去。
院中阿方、阿景兩個小童正蹲着清除雜草,聽到腳步聲傳來,忙在桶中将手洗淨,一起跑去院門處迎人。
看清來人,兩人面上的笑容卻皆是一僵。
蕪清璃好幾日沒來,他們都快把她忘了。
阿方和阿景上次在背後說蕪清璃閑話,雖然沒有被上報宗門,謝驚塵卻罰着他們紮了兩個時辰的馬步。
别看懲罰不重,兩個小童卻将教訓記在了心裡,不敢再對客人不尊重。
于是哪怕眼前的是他們有些怵的蕪清璃,兩人還是恭恭敬敬道:“蕪師姐好。”
剛才一路上受了那麼多冷落,蕪清璃便覺得眼前兩個小童尤其可愛,她笑着俯身揉了揉他們的腦袋:“你們好啊。”
阿方與阿景身子頓時僵住,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震驚。
咽了咽口水,阿景盡量牽起一個笑容,仰頭問蕪清璃道:“蕪師姐有什麼事嗎?”
“哦,對了。”蕪清璃這才想起正事,她打量着院子裡的景象,“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這是冷泉院啊。”兩人對蕪清璃問的這個問題一頭霧水,覺得今日的蕪清璃不大正常。
“我的意思是,院子裡住的是哪個門派?”
“……是千靈門。”阿方頓了頓,有些不确定的看着蕪清璃,“蕪師姐,你是不是要找驚塵師兄?”
原本還在四處打量院子的蕪清璃聞言一怔,抓着阿方的肩膀:“你剛剛說誰?驚塵……謝驚塵?”
“對、對啊。”兩個小童都被蕪清璃的反應吓了一跳。
蕪清璃卻是大喜過望,那張花箋紙上的名字不正是謝驚塵麼?
她連忙道:“對,我是來找他的,你們幫我通傳一聲。”
“是,蕪師姐稍等片刻。”
兩個小童說完就去請謝驚塵,眼看兩人就要消失在視野中,蕪清璃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又連忙喊道:“等等!”
阿方和阿景一臉疑惑地回來:“蕪師姐,還有什麼吩咐嗎?”
此時想到某個可能的蕪清璃已經驚出一身冷汗,她扶着院門邊的柳樹,道:“不用……不用去喊了。”
說完,也不再多說什麼,面色發白地離開了冷泉院。
兩個小童面面相觑,阿方看着蕪清璃似乎搖搖欲墜的背影道:“蕪師姐她……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
蕪清璃卻沒有心思顧念兩個小童是如何看她的,也并未注意幾個冷泉院外目睹了整個過程、正打算将蕪清璃的反常奔走相告的弟子。
此刻她腦中那些纏成亂麻的問題逐漸聚集在一起。
被藏在乾坤袋中的《三魔錄》、書中對師兄師姐的形容和對雲栖宗大小事的詳細描述、那句“三魔之後再無其它弟子”、花箋紙上的“謝驚塵”與那些短橫、那塊她說話時便會陣陣閃動且在千靈門居所外發燙的靈玉……
這些“蛛絲馬迹”最終都指向一個答案——
原來,她不是什麼小師妹,而是千靈山隐藏在雲栖宗的卧底!
《三魔錄》乍看是杜撰出來的佚名話本,實則是她以浮誇筆調寫就的雲栖宗卧底日記;花箋紙上的名字是她的接頭人,而短橫代表傳遞消息的次數;那塊沒有經過雕琢的玉石,便是她與宗門聯絡的工具。
至于她以小師妹的身份在雲栖宗卧底做什麼?當然是如《三魔錄》中所記,尋找小雲峰的秘密!
蕪清璃越往下理,便越覺得這個猜測可靠,也越發心驚。
剛剛她差點就直接去見接頭人謝驚塵了!
因着記憶空缺的不确定感,蕪清璃急于抓取一個新身份安在自己身上,相比小雲峰的小師妹,她顯然覺得卧底這個身份更刺激一些,于是在驚吓之後竟很容易地代入了千靈山卧底。
殊不知,冷泉院中正津津有味聽銀來講謝驚塵夢呓“清璃師妹”的謝完突然連着打了幾個噴嚏。
站在桌上口沫橫飛的銀來停了下來,歪着腦袋看他:“你這是風寒了?”
謝完揉了揉鼻子,不甚在意道:“沒事,估摸着是小雲峰幾個正看我寫的話本,正罵我呢。”
說完,又繼續方才的話題:“照你這麼說,謝驚塵和那蕪清璃是表面仇敵,實際上兩情相悅?”
銀來贊許地看着他:“不錯!”
“那就有意思了。”謝完摸了摸下巴的胡茬,忽然勾唇笑了起來,“謝驚塵可是我的好兄弟,我們得幫幫他,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