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良瀚緊随其後。
緊接着,有弟子正與關鳴打鬥的各門派掌門長老也紛紛越過關玉成加入戰局。
見狀,幾欲昏倒的關玉成在弟子的攙扶下順了順氣,咬牙跟上,卻是想要去護關鳴。
隻是他還未到關鳴身前,已出了幾招救下所有人的幾位大能卻發現了不對。
關鳴的恢複速度與靈壓,分明是入了九重境之後才有的能力!
幾位大能對視一眼,皆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驚詫與凝重之色,卻都沒有開口,隻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要知道,修真界九重境以上的十七人當中,除了三名魔修與一位即将壽盡的妖修以外,其餘皆是人修,可近些年來魔域與人修兩不相犯,而妖族勢弱,恐怕也沒必要在這種時候侵犯人族。
如此一來,即便隻是為了穩定人心,關鳴也留不得了!
鋪天蓋地的靈壓頃刻間籠罩了整個擂場,本就被吸去大半靈力的蕪清璃一時承受不住這靈壓,哪怕有謝驚塵的結界阻擋,還是臉色發白昏了過去。
關鳴那邊卻是陷入了僵局。
關玉成攔在已經重傷的關鳴身前,顫抖着聲音道:“看在關某的面子上,幾位能否放過……”
嚴渠厲聲打斷:“關玉成,你睜開眼好好看看,你身後護着的可是一隻魔!”
梅良瀚亦冷着一張臉道:“關宮主,關鳴已堕魔,還望你以大局為重,莫要逼我等對你出手!”
關玉成哪裡還有一宮之主的模樣,他看了眼身後已認不出原本模樣的關鳴,眼角一片鹹濕。
他抖着唇對居高臨下看着他的衆人辯解:“鳴兒他隻是被邪祟所害,一定還有辦法能将他恢複……呃!”
一道紅舌纏上他的脖頸勒緊,關鳴成話音一頓。
他想到了什麼,卻不敢低頭去看,隻是費力地轉頭去看身後的關鳴。
“鳴、咳咳……鳴兒……”
他的鳴兒,他捧在手心裡看着長大的鳴兒,從前乖巧地窩在他懷裡喊他父親,卻也會調皮搗蛋揪他胡子的鳴兒,明明應該意氣風發,為何會成了這幅可怖的模樣?
為何他的鳴兒不再應他,隻是空洞着眼敵視着所有人,隻是痛苦地嘶吼着非人非獸的聲音……
關玉成痛苦地閉上了眼。
他聽到有人正劈刺勒緊他脖子的那道紅舌,他聽到有鎖鍊套上關鳴的聲響,以及關鳴的嗚咽聲。
關玉成猛的睜開眼去看,卻發現那隻是他的幻覺,眼前的關鳴依舊是怪物的模樣,面目依舊猙獰。
“關玉成!你還在猶豫什麼?你當真打算被他吸完靈力嗎?”
“關宮主,關鳴已被我等制住,剩下的……事關重大,關宮主若還未考慮清楚,便由我來做主吧。”
纏在脖頸上的紅舌已被劈斷,但斷在地上的那截卻還在生長,緩緩攀上關玉成的腿,顯然還想吸取靈力。
關玉成閉了閉眼,仰面深吸了一口氣,再看向關鳴時,手中已多了一把已氣化出的刀。
他看着關鳴,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容:“鳴兒,爹送你,來世……我們還做父子!”
話落的瞬間,手中氣刀同時揮出,一道溫熱的鮮血濺在關玉成面上,與淚水混在一起緩緩滴落。
關玉成的氣力也仿佛在這一瞬盡數洩去,手中氣刀消散,他整個人跪倒在地。
衆人見此場景雖不免唏噓,卻更多是松了一口氣。
梅良瀚歎息一聲,上前去扶起關玉成。
“關宮主,節哀。此事我會派人去查,給關宮主與所有人一個交代。”
關玉成扯着嘴角露出一個譏諷的難看笑容,推開梅良瀚,踉踉跄跄朝關鳴的屍身走去。
“鳴兒……”
關玉成抱着關鳴,慈愛的摸着他已經魔化的臉龐。
衆人都默默立在一旁,卻見關鳴的身體漸漸發生變化,有黑色霧氣自他屍身之上浮起,甫一觸到日光便消散無蹤。
梅良瀚掌中運起靈力:“關宮主當心!”
關玉成卻隻是怔怔地看着他懷中屍身發生的變化,随着那黑霧散去,關鳴竟慢慢恢複成原來的模樣。
衆人亦是大驚。
關玉成目光空洞,喃喃道:“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他忽然仰天悲笑,笑到聲嘶力竭,終于忍不住埋頭嚎啕痛哭起來。
整個擂場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不知過了多久,遊子默與藥老姗姗來遲。
遊子默看着痛心疾首的關玉成怔了怔,便快步走到梅良瀚身邊低聲道:“師父,去請藥老的弟子失蹤了。”
梅良瀚聞言瞳孔驟縮:“先莫要聲張,你帶幾個可信的人親自去找。”
“是。”
遊子默領命離開,梅良瀚垂在袖下的手暗暗緊了緊。
他原打算從關鳴的異常屍身上入手去查幕後之人,卻不想對方本就留了後手,且派去請藥老的弟子憑空消失,定是那人不想李小志活命,好讓事情鬧大。
如此看來,倒幸好有小雲峰那名叫顔灼的弟子當場醫治。
可那幕後之人究竟想做什麼?僅僅隻是想殺害小雲峰的幾個弟子,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實是沖着九霄門來的?
眼下的線索隻剩那名失蹤的弟子,若是連他也找不回來,恐怕……
梅良瀚越往下想,眉頭便皺得越發緊。
天邊漸漸漫上霞光,殘陽灑落在地,整個擂場如被血色浸染。
注意到關玉成的哭聲減弱,梅良瀚沉了沉氣,對衆人道:“今日之事還需徹查,大比暫且休停,大家先各自回去……”
“且慢。”關玉成忽然擡頭打斷。
他擡袖擦去淚痕,起身看着梅良瀚道:“梅掌門說會給我一個交代,可是真心之言?”
梅良瀚皺了皺眉,卻還是颔首道:“自然。”
“既然如此……”關鳴成頓了頓,在衆人目光中朝雲栖宗弟子聚集的方向一指,“我懷疑雲栖宗小雲峰與今日之事脫不了幹系,還請梅掌門秉公查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