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明白啊嗚?”商嶽一副理所當然的欠揍表情,好一會兒揉揉臉歇下來,“你這看不見實在是很影響我發揮啊嗚。”
隋音怔了怔,不明白看不見影響它發揮什麼。她自己還沒因為這個尋死覓活,怎麼也輪不到這隻人參精吧?
隻是商鏡,
如果商嶽真是商鏡養的東西,那它說的話,是不是就有幾分可信?
隋音微微垂眸,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壞得離譜,隻有一瞬,便消弭無蹤。“商嶽,”
“啊嗚?”
隋音不敢看它,聲音低了許多,“你能幫我治好眼睛麼?”
商嶽沒說話,坐在她膝上,歪着腦袋笑了笑。
它其實很久沒有想起商鏡了,那個女人畢竟死了太久太久,久到商嶽幾差點兒忘了,她長什麼樣子。
也幾乎忘了,那個女人曾經說過,它會遇到一個來帶走它的瞎子。
“太久了啊。”商嶽輕聲說。
隋音的心咯噔一下,從九嶷山出來,到今日,快一整月,如果早知道是玄武,如果早知道……隋音咬唇,早知道又能怎樣?
誰會幫她嗎?誰有那個能力幫她除去眼睛裡的玄武嗎?
傅聽笙或許有。
隋音的手指緊緊攥在一起,想起傅聽笙那副厭惡她的模樣兒,心緩緩沉到底下,她對她做了那樣的事,她不會管她了。
風聲環繞在兩人周圍,帶出些寂寥的意味兒。
商嶽先耐不住,它太久沒有和活人交流,一張嘴恨不得化作四張嘴來用,隻不過安靜一會兒,就渾身難受。
商嶽在隋音膝上,大約是坐着難受,索性反過背,靠在隋音身上,晃了晃白皙的小腳丫,“你怎麼不說話了啊嗚?”
隋音不知道說什麼,她還沒做好真正是個瞎子的準備。
她不瞎的時候,都隻是這麼一般的一個人,若是瞎了,豈不更要等死?
再不用談一朝事了,去找那兩個惡鬼報仇。她咽不下這口氣,更不想或有一日,死得不明不白。
想起那兩個人,隋音心底生出恨意。
明确的恨意。
“喂,”商嶽仰起腦袋,“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啊嗚。”
隋音咬着唇,緩緩平複心境,她若因此撐不下去,豈非如了那兩人的意。
“隋音。”她輕聲答。
“隋音?隋音,”商嶽忽然跳起來,站在她膝上,“你聽好了啊嗚,本大爺可以幫你治眼睛啊嗚!”
隋音‘望’着它,等它說後面的話。
“但是啊嗚,”
果然有但是,隋音想,她沒打斷它。不管有什麼要求,好在能治。
隋音忍不住有些欣喜,她還是害怕自己瞎了。
商嶽站在她膝頭,高昂着腦袋,“跟我結契吧啊嗚!”
陽光灑在它身上,白色的光影透着金邊。
隋音愣了一瞬,嘴唇翕動,一時沒說出話來。
商嶽叉腰,氣得眉毛擰起來:“怎麼?你這個小瞎子,難道不願意啊嗚?”
商鏡沒說過小瞎子會不願意,商嶽心底有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慌亂。
它真的等得太久了,好幾次都沒有耐心想出去,要不是商鏡留了禁制,它一定早就跑了。
商嶽仰頭,看着這個小瞎子。
跟商鏡一點兒也不像啊嗚,它還以為會是商鏡的轉世來找它。
好在不醜,不然它一定不跟她走啊嗚。
隋音不知道它想這些,糾結許久,輕聲問道:“你不怕我是壞人嗎?”
結契,于隋音而言,沒有半點害處。但于精怪而言,意味着同生共死。
和一個廢人似的修士,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