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昭陽公主不滿陛下賜婚,曾闖進長治殿抗旨呢……”
“長得再俊朗又如何?”有多嘴之人避着蕭琢竊竊私語,語氣八卦程度絲毫不輸村口的長舌婦,“看咱們将軍這冷若冰霜的樣子,别說是公主了,怕是連母蒼蠅都不敢近身呐!”
“哈哈哈哈哈——”
衆人被這話逗樂,笑聲爆發,縱使刻意壓着聲音,仍然有些刺耳。
蕭琢在内堂也能将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丁介氣得手背青筋暴起,怒道:“将軍,他們這般放肆,屬下去教訓教訓他們。”
蕭琢卻并不在意,盯着桌上的名冊,随手翻開一頁,淡淡道:“他們都是京城貴重出身,自然瞧不上我這西北的粗人。”
“可是!”丁介仍然不忿,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一道匆忙而來的腳步聲打斷,他走出去一看,是門口負責守門通傳的護衛。
“什麼事?”丁介問。
護衛錯身一讓,露出一個亭亭玉立的小宮女,“奴婢秋桑,是公主殿下的貼身婢女。”
秋桑從袖中掏出宋枕棠的令牌,雙手呈給丁介,“公主想問,将軍何時能忙完公事,她在府中等着将軍一起用膳呢。”
龍虎衛内甚少有女人出現,尤其是這般清秀漂亮的,從秋桑一進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彙聚在她身上,卻怎麼都沒想到,她竟是公主身邊的人。
更沒想到,她竟然是來請蕭琢回去的。
方才還竊竊讨論的幾人頓時張大了嘴巴,隻以為自己聽錯了。
實際上,不僅是他們,蕭琢也是全然沒想到,他蹙眉看向眼前的秋桑,沒聽清似的,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秋桑面對着蕭琢還有些怕,可一想到自己代表着公主的臉面,便也顧不上膽怯,不卑不亢道:“殿下說,她等将軍回去一起用膳。”
這話一落,蕭琢還沒說什麼,一旁的丁介倒是喜形于色,公主竟然等他們将軍一起用晚膳,一起!還大老遠派了人到衙門請人!看誰還敢說他們将軍不得公主的寵愛!
蕭琢感覺到屬下的不淡定,狠狠瞪他一眼,未立刻答。
秋桑見蕭琢沒什麼反應,怔了怔,試探地問:“将軍,您還有公事未處理嗎?”
皇帝不急太監急,丁介生怕蕭琢拒絕,替他搶話道:“将軍沒事了。秋桑姑娘,我們将軍沒什麼事!”
蕭琢深吸一口氣,冰涼的目光睨向丁介,語氣不善地喚他,“丁副将。”
丁介脊背一涼,不敢再多話,他擺擺手,飛快地溜了,“屬下替您備馬。”
原本蕭琢的确想要拒絕,可這會被丁介架在這,反倒不好再說什麼,他藏起心中的疑惑,對秋桑道:“走吧,莫讓公主久等。”
在一衆屬下或好奇,或羨慕的注視之下,蕭琢淡定地跟着秋桑走出衙門,他照舊要去騎馬,卻見門口停着一駕分外豪華的馬車。
丁介替他開口,“這是?”
秋桑道:“是公主的馬車,特意派來接驸馬的。”
實際上她不說,蕭琢也能猜到,畢竟那馬車的車簾上,都繡着嬌豔欲滴的串枝海棠。
“驸馬,請上車吧。”
“……”蕭琢拒絕道,“多謝公主好意,我還是習慣騎馬。”
龍虎衛衙門離着将軍府并不遠,蕭琢騎馬回府,一路風塵揚起,進了府門後,他先回正院換了一身衣裳,才去正院見宋枕棠。
此時離着晚膳的時間還早,可宋枕棠從來沒等過人,早就有些不耐煩了,她捧着一冊書倚在美人榻上看,卻半天都沒翻開一頁。
無論蕭琢日後結局如何,實際都與她無關,她如今能做的,也惟有替父皇好好看住蕭琢罷了。
這是她身為一國公主的職責,既享萬民供養,就理應為父皇、為朝廷分憂。
隻是……當初先提出分居互不幹涉的是她,這會兒先跨過楚河漢界的也是她,蕭琢會怎麼想?
宋枕棠煩悶地敲了敲太陽穴,有些後悔剛才直接讓秋桑去找人,總歸也不急于一時,要不還是明天再說吧。
她扔開書冊往外走,想找個人把秋桑叫回來,卻忘了腳下趿拉的是軟底繡鞋,不小心被絆了一下,險些直接載倒。
千鈞一發之際,她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扶住肩膀,一把撈進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