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實在太忙,一回到将軍府,蕭琢便想立刻躺下睡覺,不料向平又在院門前将他攔下。
蕭琢乏道:“何事?”
向平則是一副喜不自勝的表情,“後院的秋桑姑娘來遞了好幾回信兒了,說是公主殿下在等您回來。”
等他?
蕭琢仰頭看向高挂夜空的月亮,又問了一遍,“公主特意在等我?”
向平的語氣無比笃定,重重點頭,“是。”
沒辦法,蕭琢隻好再命人燒水,沐浴更衣之後,才往後院明華堂走去。
果然如向平所說,明華堂的燈還沒亮,玉榮正親自等在門外,一見到蕭琢便喜笑顔開地行禮,“驸馬快進去吧,殿下還在等您呢。”
前幾日這兩人還不見面不說話的,沒想到這出門一趟,回來竟是和好如初,殿下還主動說要等驸馬回來,實在是個好兆頭,夫妻就該如此。
蕭琢聞言卻蹙了下眉,“殿下還沒睡麼?”
玉榮搖頭,“方才秋桑還進去送了杯茶呢。”
難道是有事要說?
蕭琢這樣想着,擡步走進内室,雖然知道宋枕棠還沒睡,但還是不自覺放輕了腳下的步子。
進門後,又是那架熟悉的屏風,他朝宋枕棠的方向看過去,輕喚:“殿下。”
卻沒人應答,半晌他又喚了一聲,仍未有回應,卻能聽到平穩的呼吸聲。
看來是睡着了?
蕭琢并不意外,也沒有再打擾的意思,他轉身欲退下,卻又頓住。
這樣清晰的呼吸聲實在不像是藏在帷幔後面的。蕭琢克制着擡眼,朝他先前睡過的那張長榻看過去,果然看見鼓起的一小團,連被子都沒蓋。
怎麼睡在這了,蕭琢無聲歎口氣,走過去想給她蓋上,但手還沒碰到被子上,忽然想到上次的事,便又把手縮了回來。
還是叫秋桑她們進來吧。蕭琢這樣想着,就見宋枕棠無意識地掙了掙胳膊,往外翻了個身。
這長榻其實算不得多窄,但是相比于宋枕棠平日睡的拔步床就有些太寒酸。
或許平日在床上肆無忌憚習慣了,這會兒在長榻上睡得也不老實,這一翻身,宋枕棠的半條腿都搭了下來,墨綠色的長褲縱上去,露出一截瑩白如玉的小腿。
腳腕上還帶着一圈紅繩,原意大約是吉慶納福的意思,可此時陷在床笫間,莫名旖旎勾人。
蕭琢隻看了一眼就立刻收回了視線,他沒耐心再喚下人進來,直接出聲打算叫醒榻上睡着的人,“殿下,殿下。”
宋枕棠睡得很熟,全然沒有反應。
蕭琢蹙了下眉,伸手去拍她的肩膀,可才碰到她,手臂就被人一環。宋枕棠不知是把他當成了壓榻的長枕,還是守夜的丫鬟,總之嘴裡還嘟囔着,“别叫我起……好困……”
撒嬌似的,每個字音都粘連,軟軟糯糯,和她平常說話的聲音很不一樣。
私下裡的宋枕棠原來是這樣的嗎?
蕭琢這樣想着,竟忘了收回手臂,等再回過神的時候,宋枕棠已經半邊身子挨住了他的手臂。
他現在是立在榻前,膝蓋抵着長榻的邊緣,宋枕棠若是再往前一點,怕是要貼在他的大腿上。
蕭琢深呼一口氣,用空餘的左手勾起宋枕棠垂落的腿彎,稍一用力,将人打橫抱了起來。
突然的騰空讓宋枕棠有些沒有安全感,她沒有睜開眼睛,卻被本能驅使着讓她往蕭琢懷裡埋了埋,并把他抓得更緊。
蕭琢繞過屏風來到拔步床前,單膝抵在床沿上,将宋枕棠放下後便要離開,卻忘了衣襟還被人抓着,他往後一退又被拉回來,好在他眼明手快地往床上一撐,才沒讓自己壓在宋枕棠的身上。
但宋枕棠仍舊在他身下,在他雙臂撐起的空間裡睡得安然,呼吸平穩悠長。
她的睡顔溫柔,粉黛未施卻豔若春棠,眉心舒展着,睫毛安靜地垂落,看上去特别的,乖。
蕭琢就這麼情不自禁地被勾去視線,直到手臂上傳來的酸痛,才想起自己現在身處何地,他收回手,又不小心碰到了床頭勾着帷幔的金勾。
叮當一聲輕撞,金勾晃動,厚厚的帷幔刹那間垂落,将蕭琢和宋枕棠徹底隔絕在一片柔軟漆黑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