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上了車,賈琮才見得車裡除了賈環,另坐着一人,和賈環年歲差不多,唇紅齒白,眉目如畫,模樣極俊。
賈琮起初還記不起這人是誰,直到這男孩兒站起來,斯斯文文的道了一句蘭兒拜見琮叔,他方知眼前人竟是賈蘭。
“行了,蘭兒,這車裡又沒外人,何必多禮。”
賈環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往旁邊挪了挪:“琮哥兒,你坐這兒。”
賈蘭笑了一笑,方依言坐下了。
“哥兒可坐定了沒?仔細跌着。”
趕車的家人吆喝了幾聲,車子慢慢動起來。
這車廂原就不大,行動緩慢,又值夏日,氣候炎熱,被初升太陽一曬,還沒出榮國府的大門,這車廂裡便覺氣悶起來。
幸好他還帶了把扇子,賈琮從懷裡掏出扇子,唰得一下抖開,呼呼地扇起來,這空氣一流動,氣悶的感覺總算好些了。
“琮哥兒,給你這個。”
賈環看見賈琮扇扇子,突然想起什麼,從荷包裡掏出一個油紙封兒來,塞給賈琮,不好意思地道:“昨兒都是我沒留意,才害你被大太太罵了。”
賈琮打開一看,一小包白晶晶的粉末,撚了一點:“糖?”“寶姐姐給我的,叫什麼洋糖,外面賣的都趕不上這個,還能消暑,可難得了。”
賈環擡起臉,左顧右盼,想想書中賈環問寶玉讨硝粉給彩雲的劇情,賈琮忍不住腹诽,賈環的讨好手段,真是始終如一,難怪綁定的妹子都會跑掉!
咦,眼睛怎麼模糊了?
好像他就有妹子可綁一樣。
前世搓了快三十年火球,一直為成為聖魔導師而努力奮鬥的單身汪,适合讨論這種哲學問題嗎!
帶着滿心負能量,賈琮将紙包重新包好,不過就是普通白糖罷了,他寫了那麼多本曆史穿越撲街小說,寫了無數遍用活性炭提純紅糖來賺錢的梗,制作流程更是爛熟于心。
長篇網文,關鍵就在于水字數,用制作流程來水,那是慣常套路,隻要不是複制度娘百科來測試讀者記憶力,一般而言,讀者都是很寬容的。
當然,還有的讀者,就算知道作者複制百科,也不會在意,他們要麼是作者死忠粉,要麼隻看盜版。
衆所周知,腦殘粉和盜版愛好者,都是很難溝通的。
古代糖貴,白糖價格一般是沙糖的兩倍,而古代的白糖,和現代精制的白糖,質量上自然是有差距的,所以,才有那麼多作者百寫不厭這個老套的點子。
賈琮想着,又順便憶起了用海腸子曬幹磨粉的點子,這都是曾經風靡一時的流行套路。
看吧,他撲街了這麼多年,其實還是有好處的,從抄太祖詩詞唱西方小曲震驚全場的古早時代,一路撲到帶星際戰艦帶基地成建制穿越的年代,各種梗各種金點子都看了太多遍了。
然則,這些目前都沒有用處,賈琮看着紗窗外的建築,現在最重要的是,他該用什麼表情走進去呢?
賈府家學裡,都是本族與親戚家的子弟,雖說龍蛇混雜,不乏下流人物,但賈琮是賈赦的兒子,賈琏的弟弟,乃榮府正經主子,賈琮又是知識大爆炸年代的成年穿越者,一旦不再賣萌,天然流露出一種特有的疏離感。
這種疏離感,落在學中諸人眼中,便是輕慢冷淡,端着将軍之子的架子,不好結交,卻也不敢貿然得罪,隻得嘀咕兩句,寶二爺如何如何雲雲。
除去嘀咕的,這學中諸人,有坐下溫書的,有低頭寫字的,有擠眉弄眼的,有大聲說話的,還算正常。
但賈琮再一細看,這些人裡,還有塗脂抹粉的,粉底太白,但眉毛畫得挺有日系風格,蘭花指掐得真不錯,也有高聲吟詩的,韻律且不提,内容嘛,挺有顔色的,更有打情罵俏,冤家來心肝去的,形形色色,饒是賈琮見多識廣,也不免歎了一聲,這賈府家學是藥丸啊。
沒多久,一群人圍簇兩個錦衣少年進來了,一個大紅衣裳,圓臉大眼,胸前挂着塊五彩斑斓的寶玉,一個眉清目秀,身材纖弱,神态羞怯。
這讓賈琮瞬間想到了,前世純愛文裡的極品小受,無處不粉嫩柔弱,自帶聖光的那種小白受可愛受。
帶寶玉的應該是本書的主角賈寶玉,另外一個眉清目秀的,聽旁人言語,應是秦鐘,秦鐘還在上學,那麼秦可卿還沒死麼?
賈琮看着賈寶玉湊到秦鐘耳邊說了一句話,秦鐘低頭羞澀一笑,兩腮微紅,勾了賈寶玉一眼,眼波妩媚,更勝少女。
賈寶玉心中喜悅,抿唇一笑,輕掠一下耳邊的鬓發,柔膩地喚了聲:“鲸卿。”
賈琮忍不住打了寒顫,雞皮疙瘩抖落一地,曹雪芹大神果然不一般,原來娘娘腔,到了大神筆下,就變作了所謂的女兒之态,女兒氣……
這女兒氣地程度指數,賈琮覺得賈寶玉和秦鐘兩個,恐怕比某空山那位真僞娘,還要女兒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