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日本中學校排球選手權大會的宮城縣代表預選賽中北川一中再次輸給了白鳥澤初中,離全國大賽就差一步。
比賽結束的哨聲響起時輸掉的一方場地都成了灰白色。
夏目悠一作為主攻手,全場就屬他和小岩跳得最多,身上的隊服濕得都可以滴水,五局結束他累得腿都不聽使喚,隻能僵在原地直面還在慶祝進軍全國大賽的白鳥澤隊員。
歡呼聲就在耳邊,悠一不想看,他的注意力都在網最前方的及川徹身上,作為二傳手的他站在離對手最近的位置。
【徹......】
幹涸的嗓子發不出聲音,但及川還是“聽見”了。
回身看過來,他的臉上早已挂上淚水。
夏目想起這是他和小岩初中最後一場比賽,比賽的緊張讓他将這些抛擲腦後,現在終于想起來了。
【對......對不起,對不起,徹。】他喃喃着,艱難地走向他。
如果我再努力一點就好了,如果我的扣球再厲害一點就好了,如果我的發球能為我們拿到所有分數就好了。
悠一抓着及川的隊服,哭得稀裡嘩啦的,恍惚間自己被他抱住,也沒聽清他說了什麼。
他完全陷在自己愧疚的情緒裡。
【如果我再強一點就好了。】
*
鬧鈴好吵......
感覺被鬧鈴狠狠打了一拳的夏目悠一癱坐在自己的床頭,眼神呆滞明顯還沒睡醒。
“好久沒有夢見這些事了。”他自言自語道。
倒不是把夢裡的那一天忘了,及川徹開始讨厭他的那幾天他總是夢到,那時執拗的小夏把所有的情緒都化作變強的動力,獨自難過了很久才消化掉。
兩年多了吧,距離自己被拒絕、被讨厭的那天。
後來漸漸不再想起,但悠一沒有忘記。
【如果我再強一點就好了。】
撐着床邊站起來,他将卧室的窗簾拉開,勤奮的太陽早就開始工作,而悠一今天也有一場硬仗要打。
社團的招新日到了。
*
對于及川徹而言,一直長到14歲的夏目悠一從來都是一個可愛的弟弟。
是他最讨厭的排球天才,但更重要的是可愛的弟弟。
1米70的身高在初三就已經長到1米8的及川看來真的小小一隻,他經常懷疑悠一是不是1米68虛報的1米70,不然怎麼會那麼可愛?
就連比賽輸掉時自責到哭泣的樣子都是那麼可愛。
除了——和自己告白的時候。
執拗地非要讓他給一個結果的悠一,偏偏及川不想給他這個結果。
【我不能喜歡徹嗎?為什麼别人可以?!】
“别問了悠一,我會當你從來沒說過這種話的。”
這個時候的及川作為初三的畢業學長已經退出排球部,不知為何,許久不見的悠一突然找來,卻不想會是這樣的告白。
及川以為他是排球創到腦袋了,伸手揉揉他的頭,悠一卻把他的手握在手裡,說自己是認真的。
那一瞬,莫名的電流從及川的手心竄上他的大腦,他飛速收回自己的手。
【徹......是讨厭同性之間的愛情嗎?】14歲的悠一擡着頭看他,還是那副可愛的模樣,卻激起及川一身的雞皮疙瘩。
不是沒有男生給他告過白,但那都是不熟的人,拒絕之後不會被這樣纏上問東問西的。
及川不習慣,也不喜歡。
“你喜歡我什麼?我有什麼好讓你喜歡的?悠一,你不會是沒分清楚自己的感情吧?我知道我排球很厲害,你要是仰慕我也說得過去,但你得分清楚這樣的情感和那種喜歡不一樣——”
他下意識接住撲過來的悠一,卻被他推到牆上吻住,【這種喜歡我怎麼會弄錯!】
很好,他生氣了,及川也生氣了。
把踮着腳的悠一按下來,用力地推開他。
表情也徹底冷了下來,悠一在他的眼裡——不再可愛了。
*
[後來他對悠一說了什麼來着?]
從夢中醒來的及川躺在床上,有些想不起來這個問題的答案。
隻記得從那之後悠一再也沒有來找過自己,哪怕他和小岩畢業後的确沒了見面的機會,悠一還是會和小岩聯系,卻不再和自己聯系了。
就連他去美國讀書的消息都是小岩告訴自己的。
*
那天是高二的排球部招新日,明明開學之後他也沒有去高一看過,也從不問悠一有沒有入學青城的事,卻笃定他一定會來排球部報道,自己也因為再次要見到他而緊張了一整天。
盡管他絕不承認那是緊張。
可......招新考核都結束了,那個人也沒有在體育館出現。
他望着那扇挂上鐵絲網表明了不再允許人随意通過的體育館大門愣神,仿佛多看幾眼就會有人出現在那裡,然後害羞地笑笑說自己遲到了。
小岩看見這樣的他十分驚訝地走過來,“你在幹嘛?”
“不幹嘛!我怎麼會等那小子!”
該死!及川徹你在說什麼笨蛋話!
“啊,這樣啊,”小岩點點頭不再說什麼,估計也清楚自己好友時不時發瘋的“好習慣”。
[那小子?小夏吧。]
是及川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他不打排球了嗎?”
甚至沒有想過那個人會去别的學校這件事。
“碰碰——”
小岩随意地拍着排球,“打啊,他今天淩晨還給我發信息說剛打了一場很有趣的練習賽。”
“他為什麼淩晨發?”
“碰!”被拍下的排球因為無人回應,彈起來後又自己滾到了地上。
及川納悶地看過去,就看見小岩也在很納悶地看着自己。
“時差啊,美國和日本有13個小時的時差你忘了?他不淩晨發他還能什麼時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