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1月15日
她好像一隻快樂的小鳥,總是能發現很多幸福的瞬間,記錄分享。
相比下來,我似乎太過糟糕無趣。
幸運的是,我遇見了柚子小姐。
她說,我聽。
這就足夠了。
她問我會不會嫌她話很多。
怎麼會呢,我很快樂。
能成為柚子小姐快樂的被分享者。
是椰子的榮幸。
也是遲揚的求之不得。
——《Miss cy》
岑攸隻猜測兩人應該都是高中生,卻沒想到兩人都是一中的。
尤其當對方提到劉海龍的時候,她知道,兩人同是在“龍王”領導下的“黑暗”一屆。
到最後,岑攸都隻能感歎這真的是緣分妙不可言。
“诶诶诶,那邊那個男生,給我站好了,嘻嘻哈哈是什麼樣子。”
“五班的,你們班主任呢,全年級就你們班最吵,再吵吵每個人給我寫八百字檢讨。”
“讓你們出來跳廣播體操是鍛煉身體的,不是讓你們來聊閑的。跳,給我跳起來,一個個連七八十歲的老頭老太太都不如,朝氣呢,我要的朝氣呢!”
……
江城一中慣例,除高三外,其餘年級在每日大課間都要到操場跳廣播體操。
而這時,最奪目的風景不是十幾歲的少男少女跳着三不像的操,而是教導主任劉海龍。
他穿着黑色運動服,脖子上挂着個哨子,手裡舉着喇叭,一雙瞪得如鷹般讓你的小動作無所遁形的眼睛,四處掃射,精神氣十足,嗓門中氣一吼,全體師生為之顫抖。
岑攸瞥見劉海龍往她們這邊過來了,打着轉身做動作的幌子,看似随意,實則略慌亂地拍了下蹲在地上偷懶的趙歡。
“快,龍王來了,趕緊起來。”
一中學生私底下對劉海龍的稱呼不少,多有調侃意味,男生多喊他“龍哥”,女生則是“龍王”多一點。
“你西遊記看多了吧,什麼龍……”
趙歡蹲久了腦子有點暈,反應過來後刷一下站好,差點眼前一黑暈過去。
岑攸見機立即将她拉到自己後面擋住,給了趙歡喘息的時間。
頃刻,等劉海龍再走到這附近,瞧見她們認真的模樣,滿意點頭離開。
趙歡聽見劉海龍厲聲訓斥隔壁班躲懶的同學時,吓得“蹭”上前環抱住還在做操的岑攸。
吓她一激靈。
岑攸:“姐妹,你還不裝樣子做一下,萬一等會龍王殺回來就完蛋了。”
趙歡倒是膽大:“嗨,不會的,放心。等會他要忙着給剛咱年級剛獲數學省賽一等獎的遲——”
說到一半,岑攸聽到新消息正好奇,趙歡卻突然頓住。
怎麼不說了,劉海龍要給誰頒獎。
遲什麼。
岑攸聽見趙歡似是小聲驚了句“我天”,沒等問個清楚,雙肩就被趙歡摁住,左轉,提下巴,剪刀手與她眼睛平行,45度角凝視斜前方。
“?”
“看見了嗎?”
“看見誰?”岑攸四處張望,操場上清一色穿着校服的學生在做操,要真說有什麼不同,也就是多了幾個學生會檢查紀律的學生。
但這樣很正常。
岑攸沒懂趙歡為什麼這麼激動,按在她肩膀上的手都在震動,她掙紮着想逃離。
趙歡幹脆握住岑攸的手腕,舉起她的胳膊,直直指向不遠處明顯是學生會的兩男生。
“……戴袖章的那兩個檢查的男生,看見了嗎?”趙歡語速稍快。
岑攸瞄了眼,語氣無起伏地“嗯”了聲。
“你不認識他兩嗎?”岑攸平靜的态度令趙歡些許呆怔,道,“咱年級一班的遲揚和江措诶,你居然不知道?!”
她應該認識嗎?
懵懵然間。
岑攸耳邊鑽入有女生窸窸窣窣的議論聲,灼熱的視線掃向慢慢朝這邊走過來的兩人。
岑攸敏銳地攝取到她們口中談論的名字,赫然就是趙歡口中,他們年級的名人,也可以說是“雙子星”。
——遲揚、江措。
岑攸低頭咬唇,認真思索片刻:“是那個年級第一,作文寫得很好的遲揚?”
一班和七班是同一個語文老師,岑攸記得每次考試完老師講作文,都會給大家打印講解優秀範文。
岑攸記得每一次都有一個叫遲揚的同學的作文,字寫得很好看,铮铮利落,落筆遒勁大氣,給人的印象很深刻。
趙歡:……
重點是這個嗎?
岑攸比較内斂,除了在熟悉的朋友面前相對活潑,平日裡也不太會主動和别人搭話,文文靜靜,可真要和她聊天又能感覺不錯。成績在年級中上遊,偶爾超常發揮還能擠上前面,老師和同學又都對她還挺有印象。
岑攸也就和本班的學生比較熟,外班的同學别說認識的,聽過名字的都沒幾個。
“江措啊,就那個校籃球隊的隊長,打籃球賊拉帥,每次體育課一堆女生跑去看他籃球賽,還給他送水,人氣很高,前段時間我們和實驗中學的籃球賽,就是他最後一個關鍵的投籃三分,讓我們學校絕地反勝!”
岑攸看了眼趙歡指的左邊那個男生,個子很高,額前沒有碎發遮擋,冷冷的天還似反骨地将袖子卷起,露出一小截胳膊,肌肉線條流暢,用筆唰唰在本上記着各班級紀律情況,眉骨肆意,渾身散發着朝陽般熱烈的少年氣。
岑攸咂了咂舌。
“遲揚,這名我不信你沒聽說過。”趙歡一臉笃定,“進校以來就蟬聯第一的寶座,他的照片在光榮榜就沒下去過。競賽也牛,等會龍王就是要給他頒獎,省賽第一,晉級國賽,聽說國賽評委組的老師也很看好他!成績好,長得也好看,老天爺真是不公平,就是好像話有點少?高冷沉默型學霸?”
趙歡碎碎念得沉浸,到後面有些自說自話。
副校長在進行長達十多分鐘的工作總結講話後終于結束,台下學生沒忍住有些躁動,竊竊私語,微吵鬧。
岑攸挪開目光,正要看向江措身旁的遲揚,耳邊就響起劉海龍透過話筒傳遍操場的響亮聲音。
“遲揚,上來領獎了。”
劉海龍朝他招了招手。
遲揚背對着岑攸,聽見劉海龍叫他的名字,他轉身往台上跑去。
藍天白雲,風聲飄揚,冬日的暖陽正好。
少年身上穿着最普通不過的校服,藍黑色的外套,黑褲子,半張側臉棱角分明,依稀可見削瘦的下颔線。他一往無前地跑着,額前的黑發有些亂,風灌進他的衣料邊角,仿佛有股天然的少年意氣。
她有些輕度近視,隻模糊瞧見少年俊朗清越的廓形。
那一瞬間。
莫名的。
有一種——
起風了的感覺。
遲揚站在中間,俯身低頭,金色的獎牌榮譽彰顯于少年胸前,對着鏡頭和台下一道道注視的目光,神态稀松平常,笑容禮貌,唇邊透着似有若無的笑。
向來嚴肅的劉海龍罕見地笑得如同一隻花孔雀,旁邊的校長看着也十分和藹。
岑攸擡眼盯着台中間拉着的巨大橫幅,鮮紅奪目。
——恭喜遲揚同學獲得省級數學競賽一等獎。
學生時代的大多數人對學習成績好的學生,或多或少都有一種敬佩的心情。
更别說這種考試文化分又高,還能拿競賽大獎的超級學霸。
岑攸對這種級别的學神,除了欽佩就是羨慕。
當一個人優秀到一種别人隻能瞻仰的地步時,你的心裡更多的隻剩下仰望。
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成為這樣的人,成為人人豔羨的對象。
年少時的遲揚就是那般朗若清風的少年,如同天邊高挂的一輪弦月,名副其實的天之驕子。
他身上有着沉穩的謙恭溫和,也有着少年的不可一世。
少年時的他在鮮花和掌聲的簇擁中也曾桀骜輕狂,以為這世間的許多皆是可得,随意又無謂。
卻忘記這世上還有一個詞。
——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