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哈——”

丁婉墨扭動脖頸，四肢舒展，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看看窗外，天光即将撕開黑夜。

“奇怪，小不點兒怎麼還沒回來？難道是被命運絆住了腳？”

她起身前往院子，并未發現扶鹿的蹤迹。

正當她要出門找的時候，看到扶鹿從不遠處晃晃悠悠走來，渾身每一處都透着疲倦。

扶鹿從她跟前經過，眼皮都未擡一下，自顧自回屋。

看着小師妹的背影，丁婉墨縮縮鼻子，聞着空中的氣味。

一股帶着濕潤的青草樹葉氣息鑽進她鼻孔，混雜着靈草的清香。

她的鼻子極為靈敏，能聞見周圍靈草的味道。

扶鹿身上的這種氣息不像是身揣靈草，而是經過過靈草生長的地方。

峨眉群峰綿延不絕，峨眉郭師祖隻是選了靈氣最濃的山頭作為立派之基，其他未曾到過或者不敢去的山峰多不勝數。

算一算來回時間，她所去的地方應該離這裡不遠。

丁婉墨深思後，露出欣慰的笑容：“很好，自小不點兒超脫人類極限後，連夢遊都充滿了冒險的味道！”

可是，她怎麼覺得小師妹身上有種說不上來的血腥味？這種血腥味與人的不同，隐隐有絲妖血的刺鼻味。

眼看天就快亮了，她也不想再思考。昨天徹夜鑽研長生丹的煉制之法，沒注意時間，她得趕緊回屋睡覺。

脫掉被瀑布打濕的鞋子，扶鹿倒床就睡，丁婉墨剛一進屋就聽見小師妹輕微的鼾聲，想必是累極了。

她懷揣着好奇心走到扶鹿床邊，畢竟沒有任何一位丹修有遇到靈草的機遇而不去抓緊的。

“嗯？”

丁婉墨從扶鹿胸襟處看到一個白色的小絨毛，她小心翼翼捏着容貌，聞了聞，這種氣味來且僅來自仙鶴身上。

峨眉的仙鶴可從來都隻臣服于強者，可小師妹她……

“難道！”丁婉墨眼前一亮：“難道師妹是天選之人！我早知她與别人不一樣，隻有天選之人才會在辟谷期徘徊八年啊！”

丁婉墨的聲音讓扶鹿眉頭一皺，她趕緊閉上嘴，輕手輕腳将絨毛放回去，然後鑽進被窩睡覺。

-

清晨朝霞猶如末日來臨般染紅了大片天空，峨眉幾座峰被橙黃的光輝浸染着。

扶鹿睡得香甜，睡姿中規中矩。

羅肆和晴淵走進屋，一靠近扶鹿床邊，羅肆就看到扶鹿破了一個洞的鞋子下，與屋内的整潔格格不入的泥巴。

昨日下過雨嗎？

她們也沒有多想，當務之急就是給扶鹿療傷。

羅肆招呼萬春堂的師叔過來給扶鹿治療，她則又被傳音符召喚去了主峰。

天武宗的人不日就會到，她可得趁此機會宰宰天武宗，讓他為傷害峨眉弟子的事出出血。

羅肆的腳已經踏出門外了，裙擺衣袂随風往身後飄，輕柔曼麗。好似門内有無形的手緊緊拽住她的衣角，不讓她走。

說起天武宗，她想起曾經路遇妖禍，在一個鎮子上救下了丁婉墨和一名少年。

不巧的是，那名少年正是自家小徒兒心悅的那位。在仙武大會上，還同小徒兒一起被誤傷。

聽聞他傷已經好了，醒來後直接步入金丹境界，屬實是修真的好苗子。

她回頭看一眼扶鹿，眼睫投下的剪影遮住了眼睑淡淡的青灰色。

我鹿兒若是突破血脈禁制，也一定能到達金丹期！

說罷，她便往主峰忙宗門事務了。

白天忙宗門事務，不厭其煩地接待貴客，晚上她就繼續從古書中尋求血脈禁制的破解之法。

又入夜了，天空開始下起雨來，伴随着遠處隆隆的雷聲，催眠效果竟出奇得好。

正在看書的丁婉墨又被扶鹿的起床聲吸引。

她起身走到兩眼無神的扶鹿面前，伸手在扶鹿眼前晃了晃：“小不點兒，今夜外面下着大雨，要不……今天這個夢遊就在屋子裡遊算了？”

扶鹿六識與外界隔絕了般，眼珠子都不帶動一下，将丁婉墨撞開就要往外走。

雨打在屋頂瓦片上，發出的聲音比琴音還美妙。

“小不點兒！”看着扶鹿堅定的背影，丁婉墨眼中泛着激動又感動的淚花。

她看向外面的天空：“天選之子，不畏風雨！”

再看向雨中的扶鹿：“你去磨煉吧小不點兒！師姐在家等你回來！”

此時扶鹿已經消失在她眼前。

而她手邊，那本封面名為《靈草注》的封皮掉了下來，露出真正的封面《李瑜的狗血人生》。

*

雨滴剛一接觸到地面，就迅速被土壤和葉子吸收了。好幾日不下雨了，萬物都如饑似渴，貪婪地吸收着天空的饋贈。

不一會兒萬物的貪婪便到了盡頭，地面也開始積水。

扶鹿腳踩在淺淺的水坑裡，留下一片漣漪。待她走後，一隻小青蛙鼓着腮幫子跳入了方才的水坑，惬意地仰泳。

扶鹿走到昨日的瀑布旁，來迎接她的并非仙鶴，而是一柄劍。

似劍非劍，像刀又不是刀。

劍身很寬，黝黑的顔色讓人在夜裡辨不清。

若非劍身纏繞着的金色靈力，扶鹿恐怕會一腳踩空。

再次來到山洞，比昨日仙鶴的速度要快些，今日是直接站在劍上貼地行至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