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老頭兒曾跟她說過一個人生道理。
到了陌生環境一定要表現出輕松的樣子,待人以純真真心,這樣才能使人放松警惕,得到許多情報。
話是這樣說,但老頭兒從來不讓她接觸學校以外的人,所以她也沒有實踐過。
再實踐,竟是在這裡。
近幾日她将峨眉仙派摸得差不多了,師尊和師姐們到底是什麼性格她也能把握個大概。
至于體内血脈禁制,玉尺劍送她回去的時候,她一撒嬌,玉尺劍就什麼都說了。
骨碎筋斷的痛楚已讓她麻木,連轉動眼珠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吳懿嗤笑一聲,蹲下身來看着她,冷冷道:“本想殺了你,可我突然發現讓你活着比死了還痛苦。你不必感謝我留你一命,不過是博得掌門師叔好感的手段罷了。”
扶鹿道:“我說……謝謝師姐,助我突……突破。”
她已經感覺身體邊承受着劇痛邊在修複,靈海位置也有些翻湧,隐隐有要突破的迹象。
吳懿愣了愣,看着無法動彈的扶鹿,确定她下半生隻能癱在床上,這才放下心來。
“師妹同我逞什麼口舌之快呢?”
吳懿還未說完,眼前便閃過一道黑影。
飛魚的靈猴站在吳懿面前手舞足蹈的,嘴裡吵吵嚷嚷,聽起來很生氣的樣子。
它好像在說:比賽結束!請勝方下台!
生死決是很特殊的決鬥,武鬥結束後,隻有勝方離開武鬥台才算是結束,其他人才能上台查探敗方的傷勢。
若旁人強制幹擾,決鬥書便會在武鬥台上自動設下結界,屆時,武鬥台上兩人恐有性命危險。
而小猴子不一樣,隻有修士肉身才能觸發此機制。
小猴子還在喳喳叫着,吳懿白了它一眼:“放心好了,我也不是不知回報之人。師妹以前幫過我,我不殺她。不過,我有不得已除掉她的理由,她變成這樣也沒法阻擋我了吧。”
小猴子隻當這個“理由”是入羅肆的門下。
“啊!”小猴子指了指台下,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吳懿最後看了一眼扶鹿,便往武鬥台邊緣走去。
躺在石坑裡的扶鹿牽了牽唇角,閉眼享受着血咒被破除後禁制轉換帶來的撫慰感。
汗水已經打濕了她的裡衫,将幾根烏黑的發絲與脖子緊緊粘黏,她的面容與唇色比隆冬時節下雪的天空還灰白。
“喔!”靈猴擡眼看着四周不斷彙聚而來的絲絲靈氣,發出驚叫聲。
同樣的,長老看台上正與青河對峙的羅肆也看到了精純的絲絲靈氣,若被春風吹拂的白紗,似缭繞山澗的雲霧。
這些靈氣于四周往中心攢聚,而中心點則正是武鬥台上的石坑。
不一會兒修為稍高的長老和弟子們都看見了靈氣。
“這是誰要進入引氣境了?”
這種程度的靈氣一般是突破辟谷時引氣入體才有的狀态,大部分弟子都經曆過。
不過如此規模的靈氣,還是頭一回見——四周的靈氣猶如萬馬奔騰,濃霧四起般密集而來。
“不知是哪位師妹才有如此之多的靈氣護法突破,起碼吃了有三年以上的辟谷丹了吧。”
“是扶鹿師姐!”
人群中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衆人這才意識到靈氣彙聚的目的地正是武鬥台。
幾縷靈氣越過吳懿,往她身後去了。
她轉過身,看到扶鹿的身上缭繞着濃濃的靈氣。
她的表情由驚訝轉變為不甘,最後是不可遏制的嫉妒。
“憑什麼?憑什麼你每次都這麼幸運!”
“不好!”剛被青河按下的羅肆“騰”地站起來,朝青河伸手,“師妹,令牌給我。”
歘——
吳懿拔出劍,雙眼猩紅,一步步朝扶鹿走去。
坑裡的扶鹿完全被靈氣包裹着,看不見全貌。
“雖說生死決是你死我亡,但吳懿都要走了,見小不點兒要突破就下殺手,這樣有點不道德吧?”丁婉墨對身邊的高陽玉兒說道:“不過是生是死都是命運的安排。”
高陽玉兒蹙眉看着台上的一切,她咬着下唇内壁的肉,顯得格外緊張。
丁婉墨隻當她是在擔心扶鹿的安危:“其實我也很擔心,若沒了小不點兒,就沒人給我嘗試新菜色和丹藥了。看小不點兒的狀态,如果吳懿收手,她是能成功突破的。想來是因為吃了八年我做的辟谷丹的原因!我可真是小不點兒的神!煉丹圈的聖!”
順着丁婉墨的眼神看去,吳懿已經走到石坑旁了。
“你就算突破了也是個無法行動的廢人,可以防萬一,你今日必須死。抱歉了小師妹,你的一飯之恩,我來世再報。”
吳懿說罷提劍刺向石坑。
就在她殺心起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嘭”的一聲。
有人在闖武鬥台。
決鬥書飄向空中,武鬥台上立刻出現血色結界,将武鬥台與外界隔離了。
羅肆将紅色令牌抛向空中,令牌貼在決鬥書上,兩者泛起相同的紅光。
原本血色的屏障氣勢弱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