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跪下去,跪倒在那張肖似愛人的浮雕面前,幹嘔了起來。
江微緩緩醒來,覺得四肢非常沉重,頭疼得要裂開。
她發現自己躺在汽車後座上,前面坐着一籌莫展的阮長風和周小米。
暮色四合,積雪的厚度深及膝蓋,開車無疑非常危險。何況這隻是輛快退休的速騰,油燈還在有氣無力地閃爍。
“騰騰,乖騰騰,你再堅持十五公裡……咱就到加油站了哈。”小米正對着汽車碎碎念:“今天你堅持回家,就證明你是輛好車車,我不僅不換掉你,還送你去做全身,呃,全車保養……”
江微覺得有點魔幻,伸手摸摸額頭,依然很燙。
“江醫生,你還能堅持嗎?”阮長風回頭看她。
“還可以。”江微發現自己的聲音十分沙啞。
“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麼嗎?”
江微苦笑:“向晚把我丢出去了。”
周小米笑嘻嘻地指着自己:“然後我們又把你撿回來啦!”
“謝謝,”江微誠心實意地說:“你們救了我一命,我會盡可能報答兩位的。”
“别,千萬别,算我們求你了,”阮長風連聲說:“我把定金全退給你,求求你放棄吧……”
“命隻有一條啊!”
“恕難從命。”江微低聲說:“對不起,我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阮長風歎了口氣:“我們也不知道能不能救你第二次,但拿到了向晚把你丢出去的監控錄像,如果你想追究他……”
“不必,”江微感覺鞋裡有輕微的異物感,脫下鞋後,見裡面塞了一個疊起來小紙塊,展開後,發現上面寫着“對不起”。
“江醫生,這屬于故意殺人未遂……”
“我的襪子是幹的。”江微說:“我進屋的時候襪子是濕的,他幫我烘幹,還幫我穿上了。”
“如果真的想凍死我,也沒必要再幫我穿羽絨服了。”
“把高燒昏迷的病人扔雪裡,不是想殺你,難道是想幫你退燒麼?”周小米冷笑:“哪怕把你裹成粽子,也不過是讓自己心裡好受一點罷了,殺人就是殺人。”
江微一摸口袋:“他把我的手機拿走了。”
“那江醫生你記不記得什麼人的電話号碼,能幫我們解決眼前的困境?”阮長風說:“我和小米除了110之外,暫時想不到其他了。”
“然後我們兩個的手機也都凍沒電了,加起來也許能打個兩分鐘的電話吧。”小米說。
長風和小米其實都做好下來推車的思想準備了,沒想到江微真的打了個電話出去,說了位置後又簡單說了兩句,然後挂斷了。
“我朋友說他說他已經在路上了,還有二十分鐘就到。”
“雪太厚了,江醫生的朋友開得什麼車?如果底盤不夠高……”
“哦,他說會開雪地車過來。”怕小米沒見過,江微比劃了一下:“就是,輪子上挂履帶的那種。”
“這麼神通廣大的朋友我怎麼就不認識呢!”小米整個人瞬間放松了下來,又一巴掌拍在速騰的方向盤上:“讓你不給力,馬上就把你扔掉。”
“你朋友這麼快能來……”阮長風摸着下巴沉思。
“沒錯,是半個小時前,向晚拿了我的手機,主動聯系他的。”
那樣的一家主人,卻有個良心未泯的管家麼……
阮長風打了個呵欠,接着,小米也打了一個。
三人默契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