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扣動扳機,美麗精緻的頭顱如花一般炸開。
逶迤倒地,她送走了父親,兄長和丈夫,終于輪到了自己。
這一生的富麗堂皇,原來是大夢一場。
匆匆趕來的阮長風親眼看見曹芷瑩飲彈自盡,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死亡,臉上一片慘白。
“我的仇報完了。”江微看向阮長風,輕輕施了一禮:“委托結束了,長風,感謝你的服務。”
“如果曹小姐這一槍……”阮長風心有餘悸。
“你總能救下我。”江微笑道。
漫長苦寒的冬日終于有了結束的迹象,春光将至,梅花染了熱血,或許不日就要綻放。
她的世界裡那場飄了十多年的大雪,終于停了。
江微提步欲走,卻聽到女嬰的哭泣,絲絲縷縷地飄在曹氏莊園的上空。
她靜默了許久。
春光燦爛時,阮長風和周小米又去了趟中心醫院,二樓的婦産科科室裡,一群護士圍着個小女嬰逗樂。
江微看上去氣色很好,把嬰兒抱回嬰兒床上放好。
“你們院長允許在科室裡放一張嬰兒床嗎?”阮長風很吃驚。
“沒辦法,這位畢竟是醫院的大股東嘛。”她笑着戳戳女嬰柔嫩的面龐。
年方一歲的大股東抱着她的手指咯咯笑起來。
那日之後,曹家很快分崩離析,孟李曹徐四大家族自此成為曆史。
江微收養了何夜辰和曹芷瑩的女兒。
“起名字沒?”
“起了。”江微笑道:“清嘉,楊清嘉。”
“姓楊?”阮長風若有所悟。
“我和楊醫生已經結婚六年了。”江微說:“在美國加州,教堂婚禮,所以你們沒有查到。”
“哇——”小米捂住嘴:“快說快說,你們什麼時候在國内補辦婚禮?我要當伴娘!”
“都老夫老妻了……”江微難得有點扭捏。
“我就說要補一場吧,”楊醫生也走了進來,抱起清嘉小朋友:“咱爸媽等得頭發都白了。”
阮長風對楊醫生投以尊敬的目光。
他看上去還是那麼平凡,黝黑,健壯,不像神經科醫生,像戶外運動員。
他是江微高中時的學長,他曾贊她“人淡如菊”,卻三年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
他是江微大學時代的師兄,引導她許下醫者最貴重的誓言;
他陪她遠渡重洋念書,在異國的教堂裡獻上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
他是她無數個難以入睡的夜晚的救贖,保護她不被仇恨吞噬;
他全力支持她複仇,尊重她的選擇,哪怕烈火焚身之苦;
他是她的丈夫,她懷中養女的父親。
永遠沉默地為她守住身後的男人。
她的歸宿。
她要複仇,她也不會錯過應得的幸福。
“五月怎麼樣?”江微提議:“春天的婚禮,有很多花。”
“都聽你的。”楊醫生一向嚴肅的臉上,笑容如冰山融化:“媳婦,咱要不先去民政局扯個證吧?”
春光融融,室内一片和暖。
江微踮起腳在楊醫生臉上啄了一下:“當然可以,老公。”
回去的路上,小米仍然沉浸在江微和楊醫生的神仙愛情中,滿車飄滿了粉色泡泡:“啊……太有愛了太有愛了……”
“别踢那麼用力,”阮長風提醒她:“新車,你好歹愛惜一點。”
一周前事務所終于報廢了舊速騰,換了輛性能更好的SUV,趙原的設備也能随車攜帶了。
“就是不知道思思怎麼樣了。”小米蹙眉,有點憂慮地說:“這麼久沒見。”
“沒事,不用擔心那個毛小子。”阮長風說。
把小米送回家後,阮長風卻沒有回事務所,而是開車去了世恒親子鑒定中心。
小林顧問一眼認出了他:“啊,你是上次那個……”
阮長風此時無事一身輕,顯得非常和藹:“對,綠帽男。”
“會這麼坦然承認的人通常沒有老婆。”小林顧問也學精了,言語銳不可當。
“我找你們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