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南極科學考察倒計時第三十天。
中國地震局地球物理研究所。
沈極,作為連續三年成功完成南極科學考察任務的科考隊隊員之一,擁有着異于常人的智慧與耐力。
修長挺拔的身姿,面部五官端正而立體,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更為器宇不凡。體能訓練後的汗水,順着流暢的下颌線滑落到凸起的喉結處,打濕了他白色的襯衫,隐約可見全身優美的肌肉線條。
鼻尖上的一顆痣讓他整個人更添了一股清冷的,不可一世的傲意。
他靜靜地站在窗前,眼神緊緊盯着手裡拿着的一摞資料,時而用手指輕輕敲擊着窗台,眉頭微微皺起,神情顯得認真而專注。
正當手中的資料翻到最後一頁時,他擡在空中的手突然戛然而止,這時,一個身影從走廊外一閃而至,聲音急促。
“趙老師叫你有急事。”
沈極眼睛不擡一下,隻是慢條斯理地冷冷說道:“猛烈的運動會使人心跳加快,肌肉、毛細血管擴張,同時肌肉有節律性地收縮,會擠壓小靜脈,促使血液很快地流回心髒。”
剛從訓練場跑回來的楊朝似乎并沒有空閑仔細聽他說的話,一屁股坐在了辦公室中央的沙發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
楊朝,中國南極科學考察隊機械師,曾經代表中國工程機械人在南極完成深海破冰,駕馭雪地車的技術已經爐火純青。
“此時如馬上停下來休息,肌肉的節律性收縮也會停止,原先流進肌肉的大量血液就不能通過肌肉收縮流回心髒,從而導緻血壓降低,腦部臨時性缺血,甚至可能引發休克。”
楊朝盤着腿,捧着一張面色潮紅的臉,目視前方,直直地發着愣。
沈極從窗邊走了過來,懶懶地靠在沙發上,歪過頭看向坐在一旁的楊朝,蓦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嘴角微微勾起。
“這種程度,不亞于在南極惡劣氣候環境下中度高原性血壓對人體心髒功能造成損傷。”
楊朝被吓了一跳,眯起眼睛,扭過頭,惡狠狠地望向沈極,操起身邊的衣服,一把向沈極扔去。臉上的表情逐漸扭曲,咬牙切齒道:“沈極,你給老子——滾!”
沈極一把将手裡的資料甩楊朝,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動作,優雅地側過身。
彎下腰,靠近楊朝耳邊,語速放快,聲音低沉,試探性地詢問着,“這是今年南極考察隊新晉隊員名單,幫我篩查一下?”
楊朝深吸一口氣,臉憋的通紅,右手食指直直地指着對方。
沈極聳聳肩,攤了攤雙手,還沒等他開口說話,就毫不客氣地走出了辦公室。
楊朝望着他那高傲至極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翻看着手裡的人員名單,甕裡甕氣地嘟囔着。
“簡南星,身高一米七,京都醫科大學研究生畢業……”
*
地震局物理研究所,研究員辦公室。
“趙老師,你找我?”
趙玉軍研究員,不僅是楊朝與沈極研究生期間的團隊導師,同時也是地震局南極台站項目的負責人。
從外表上看,他已經年過五十,皺紋爬上他滄桑黝黑的臉龐,幾絲白發在頭上若隐若現。
但其人卻神采奕奕,聲如洪鐘,内裡中氣十足,骨子中透露出一種指揮若定的威嚴之意。
他背對着沈極,穩重的聲音,不疾不徐,還帶着一種不容置喙的情緒。
“經過慎重考慮,這次南極考察,我和陳教授決定留在後方,我們想,機會總是要多一點留給年輕人的。”
沈極聽到這話,内心有些躊躇,顯然并不是很贊同趙玉軍的決定。
在他的印象裡,趙導師是中國地質學研究領域為數不多的傑出專家,而陳教授更是世界範圍内遠近聞名的外科醫生,曾随南極科考隊完成多次科考行動。
兩位頂級大佬的缺席,無疑是南極科考隊的重大損失。
沉默了許久,他還是畢恭畢敬地向趙研究員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您和陳老可都是我們科考隊的主心骨,現在全隊上下,恐怕沒有誰能頂替得了您和陳老的位置。”
趙研究員笑了笑,站起身,端起剛泡好的熱氣騰騰的老白茶,微微抿了抿,“隊長這個位置,我更囑意你。”
沈極有些錯愕。
趙研究員擡了擡眼,繞過身旁一組嵌青白色玉瓷面的茶幾,朝後方古色古香的紫檀木書櫃走去,輕輕打開櫃門,小心翼翼地取下放在最頂端的相片。
目光落在照片上,臉上的神色慈祥而又欣慰,那是2010屆地質學專業畢業生的合照。
他用手撫上相片,反複摩挲着,緩緩說道:“負責任地講,你确實是我這幾個學生之中專業技能最優秀的一個,也是這些學生之中仍能堅持初心,鑽研于地質科學領域,為國争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