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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鑼密鼓的訓練讓大家根本來不及去回想互相之間的矛盾與摩擦,很快,第二天的雪中攀爬訓練如火如荼地開始了,訓練整個過程全真模拟南極環境。
隊員們全副武裝,穿上訓練服、防寒靴,戴上皮手套、棉帽、墨鏡,并細心地備好冰鎬、安全帶、登山用繩、冰爪等訓練工具,放在背包裡。
一開始的路還算好走,平緩的雪坡被太陽曬的很軟,所以大家都小步輕踩,生怕腳下用力太大導緻下陷。
可是随着走過的路程逐漸變長,坡度也開始慢慢變陡,很快,他們就要路過一處爛冰坡。
爛冰坡凹凸不平的表面及其難行,上面不均勻地覆蓋着一些裸露的碎石,遇見這樣的碎石,下坡很好走,隻要身體稍後傾,可以邊走邊滑。
可是一旦想要上行,這樣的碎石坡就是極大的阻力,他們隻能選擇踩上其中較大的石頭通過,挑選嵌在其中的石頭作為腳點,沿坡度最緩的地方上爬,必要時還要使用冰爪。
不過這對于曾經是國家運動員的簡南星來說,并不是什麼難事,她一直覺得運動是一件很享受的事,對于她來說,就像是精神鴉片,她有足夠的體力和耐力去做好任何一項體力運動。
可是,身後的沈霜降顯然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還沒有攀爬到一半的路程,她就有點體力透支,眼神也渙散起來,無法聚焦。
她努力找尋着爛冰坡上面看起來較大塊的石頭,作為自己下一步的落腳點。
卻不料前面石頭底下正好是一塊薄薄的浮冰,她不僅沒有順利踏過去,反而腳下一滑,一腳踩空,腳踝觸地,整個人朝地面崴了過去。
一陣鑽心的痛從腳踝處蔓延至心髒,她緊握住右腳,皺着眉,緊咬着牙齒,将背包放在一邊,努力擺出一副稍微舒服點的姿勢,癱坐在地上。
“霜降!”
此時的簡南星早就已經爬上了下一個緩坡,發現沈霜降沒有跟過來,于是回頭張望,看見沈霜降還停留在半山腰處,她便順着爛冰坡上的小石頭子滑了下來。
簡南星見她面色蒼白,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倔強的眼神渴望地望着山頂,心中很是不是滋味。
沈霜降用手撐着地面,想要示意簡南星她沒事,可是簡南星一下子将她按在地上,脫掉了她的白色保暖靴。
簡南星用手輕輕按了按她那腫的像座小山一樣的腳面,又捏了捏腳踝的淤青處。
“還能動,應該是腳踝處軟組織挫傷導緻的淤血腫脹,大概率沒有傷到骨頭。”
“簡南星,沈霜降,你們掉隊了!”
站在上坡處的沈極冷着臉,居高臨下地望向她們。
“南星姐,你别管我,你再這樣拽着我走下去,你會被淘汰的。”她掙紮着想站起身,可是青腫的腳踝根本支撐不住她的身體。
簡南星揮手示意着,并朝沈極大喊道:“沈隊長,霜降她受傷了,需要立刻休息。”
沈極心下一緊,眯起眼睛,往下滑了幾步,離她們更近了些,看着沈霜降除了下半身以外,一切正常之後,眉宇間又恢複了嚴肅認真的神态。
“簡醫生,我叫你不要管她!”
簡南星鼻子微微皺起,氣息急促,胸膛上下起伏,顯示出内心的激動和不滿,“沈極,她是你妹妹!”
沈極在原地凝立不動,銳利的目光緊緊攫住她。
“到了這個訓練場,隻有戰友,紀律,你在跟我扯什麼七大姑八大姨?”
簡南星氣急,手掌用力拍了一下地面。
心想,沈極,你真是好樣的,可真是一點人情味也沒有,張口閉口就是紀律。
在後面,一邊攀爬一邊做着探測實驗的小羅也趕了上來,幸災樂禍地嘲諷着:“小姑娘,省省力氣吧,隊長怎麼會收你們這樣的新人呢?”
沈霜降心情更加低落,索性甩開了抓着她的那隻手,朝簡南星發起了脾氣:“你以為你是誰啊?你這樣隻會害的我回去挨我哥的罵,進不了考察隊!”
簡南星表情逐漸僵硬,“霜降你——”
沈霜降扭過頭去不敢與她對視,“收起你那自以為是的好!”
對不起,南星姐,我不能拖累你。
簡南星卻任由她怎麼說,也沒有放手,而是來到她身邊,替她進行了簡單的包紮。
她摘下手套,抓了一把地上的雪,雪在手掌之中被捏成一團,逐漸被手心裡的溫度融化,雪水順着指縫滴落。
“忍一下,這樣可促進扭傷部位的血管收縮,減輕神經末梢受到的刺激和壓迫,可以幫助你消腫止痛。”
她将雪球貼在沈霜降淤青的腳腕上。
“簡醫生,你确定還要跟她滞留在這裡?你這樣對整個團隊沒有絲毫益處。”
沈極低沉而又嚴厲的聲音又從耳後響起。
“我再強調一遍,這不是過家家,更不能意氣用事,現在,這裡就是南極,你确定要為了一個不可能到達終點的隊員,而棄整個隊伍于不顧?向前看,還有很多人需要你的救治!”
簡南星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隻是不鹹不淡地來了一句,“一群人的命是命,一個人的命也是命,我沒那麼偉大,隻想救我在乎的人。”
糟糕!腳面擦傷的部分看起來很嚴重,需及時用醫用消毒水消毒,可是集訓前,已經将身上能丢的東西都丢了出去,根本沒有帶在身上。
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