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雖然發生了意外情況,但蘇長安和蕭若軒還是按原定計劃,參觀了一遍皇家藝術館。
蕭若軒既然打着求教的名義,蘇長安自然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反正她早些年經常整日泡在這裡,對這裡的每幅畫作都有了解,有些更是如數家珍。
一天下來,收獲了對方滿滿的崇拜和贊美,那熾熱的目光,讓一貫淡然的蘇長安都有些不自在。
朝廷上那些人心思複雜,一句話要繞好幾個彎子,蘇長安都能如魚得水,輕松和她們打機鋒,反而是這種直球,她有點招架不住。
回到宮裡的蕭若軒,臉上猶帶笑意,宮侍們一看就知道他此時心情極好,頓時心裡都松了口氣。
空青看了眼往常京墨站的位置,心裡蠢蠢欲動。京墨被暫時調離殿下身邊,這是個難得的機會。隻要自己能抓住,未嘗不能取代他,成為殿下的頭号心腹。
可萬一京墨最後回來了,發現自己意圖取代他,定會記恨自己。
若是殿下到時候依然信重他,那自己肯定要被穿小鞋的。
要不還是再觀察觀察。
還不等空青糾結出個結果,廣白已經湊到蕭若軒身邊了。
廣白長着一張可愛的娃娃臉,個子也比一般男子嬌小,一眼看上去隻覺得他天然無害。
“殿下殿下,我今日在禦花園,聽到三皇女又被太傅給罵了,柳家送來的伴讀,手都被白大學士給打腫了。”廣白眉飛色舞地說出了他打聽到的消息,語氣裡滿是幸災樂禍。
三皇女就是女帝和柳貴君生下的幼女,也是這宮裡最小的孩子,今年不過八歲,還在上書房讀書。
不同于太女自幼學習能力出衆,深得上書房衆位學士的喜愛,三皇女天賦一般,并且耐心不足,學不過一刻鐘就會走神。
據說三皇女的課業都是伴讀做的,她自己是碰也不碰,上書房各位學士都拿她沒辦法。
若非柳貴君十分重視她的課業,時不時檢查一番,隻怕她連上書房都懶得去。
“皇妹還小嘛,那些經書子集多麼枯燥,我在上書房也待了那麼多年,最是明白不過,等她長大了就好了。”蕭若軒笑着回答,随手将一根玉簪賞給了他。
這下,周圍的人都用羨慕的眼神看向廣白,這消息知道的人也不少,偏偏隻有廣白先開了口,獲得賞賜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在殿下心裡留個好印象,日後升遷也容易。
一瞬間,原本平靜的宮裡開始暗流湧動。盯着京墨位置的不是一個人,看殿下如今的态度,對京墨也并非非他不可。那不妨比一比,看誰最得殿下心了。
蕭若軒将衆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對着鏡子,嘴角揚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
這宮裡,往上爬是每個人的本能。以往自己對京墨的寬容讓他以為其他人不敢挑戰他的地位,他的位置牢不可破,但人的野心是不會消失的,隻會藏在每個人的心底。誘餌自己已經放出去了,那些盯着這個位置的人,一定會死死盯着京墨,想盡辦法讓他不能翻身。
京墨啊京墨,你再怎麼厲害,又怎麼擋得住這麼多人前赴後繼,早晚會露出馬腳。
此時,柳貴君宮裡,三皇女正伸出手,被柳貴君拿着戒尺,一下下打在掌心。三皇女小手已經腫成一團,哭的撕心裂肺,但柳貴君絲毫不曾手軟,一直打滿十下才放下戒尺。
“知錯了嗎?”柳貴君問道。
“孩兒錯了。”三皇女聲音帶着哭腔。
“哪錯了?”
“孩兒不該不認真聽課,不該頂撞少傅…不該不寫功課…”
“哼,你既然都知道,為何總是明知故犯?”且不說女帝文才飛揚,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單柳貴君自己,也從不為課業擔心。
柳貴君實在不明白,為何自己和女帝生出來的孩子會這般平庸,八歲了,連蒙學都沒完成,和她的長姐,當今太女差的實在太多了。
“太女像你這般年紀,已經能做出對仗工整的律詩了。”柳貴君恨鐵不成鋼。
孰料這話一說,三皇女繃不住了。
她哭得十分傷心:“你們眼裡都隻有太女,少傅們是這樣,父君你也這樣。太女那麼好,你找她去啊,讓她給你當女兒好了。”
太女已經成了三皇女的心裡陰影了。明明因為年齡差距,三皇女開蒙的時候,太女已經入朝,兩人并無交集。但上書房的少傅們還是同一批,交過太女這種天才學生,忍不住就會把三皇女與她相比。
可三皇女隻是個普通孩子,不算笨,但也并沒有什麼太出色的天賦,這麼一比,就讓她顯得十分笨拙。對一個剛開蒙的孩子來說,這樣的打擊是緻命的,因為她的學習興趣被磨滅了,她對學習充滿了抗拒。
再加上柳貴君隻一味施壓,逼迫她學習,三皇女現在簡直聞書色變。
聽到三皇女哭鬧,柳貴君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當下對美男子的審美,偏愛高挑纖細,五官柔和的那種,與柳貴君完全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