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這幅字畫給我看一下。”蘇長安指着牆上一幅墨竹圖道。
“娘子好眼光!”老闆是個略有些富态的中年女子,她眼光一掃,看到她們二人的衣着,就知道來了大客戶,這兩位絕對絕對是不差錢的主,身上随便一個小物件,都能買下自己這家店。
“娘子請看,這圖不論是筆法還是意境,都可以說是上佳之作,是本店的鎮店之寶啊。”老闆的話雖有恭維的意味,但這話倒也沒說錯。
不過,蘇長安低頭打量了一番,眉頭一皺:“畫到是不錯,隻是這作畫的竹石散人我此前從未聽說過,可見其人籍籍無名。到底可惜了,我還是看看其他的吧。”
說完,就将此畫放在一邊,專心看起了其他畫作。
老闆有些可惜,不過她也知道,同樣的畫作,成名的畫家和無名之人的作品那絕對不是一回事。君不見,那麼多不懂字畫的人,單為龍澤居士一畫就一擲千金。他們看不懂字畫,但龍澤居士的名字就代表這幅畫虧不了。
相比之下,若是沒有名氣的人,畫的再好,也難有人買單。
不過,等蘇長安逛了一圈,再沒有看中其他畫作,準備走的時候,老闆急了。
她知道自己财力單薄,收不了那些大家的畫作,這店的生意也勉勉強強,好不容易來了兩個有錢的主,要是放走了這兩隻肥羊,自己定是要後悔的。
于是,老闆咬咬牙:“娘子留步。”
“我看娘子也是愛畫之人,應該也能看出,此畫的作者筆力遒勁,用得是上好的徽墨,紙也是南方運來的上好生宣,這樣的人未必真是無名之輩,說不定就是哪位大家假借此名作的畫。”
“若是這般,這幅畫日後可能賣上百倍價錢,其他人也會知道娘子慧眼如炬。”
文人有些怪癖很正常,動不動就換筆名的人也不少,老闆這話也不是沒道理。
“你說得也有道理。”蘇長安猶豫了一下,随後似乎又想起了什麼:“不如老闆你告訴在下,這畫是在何人手上收的,若真是大師之作,我也不會小氣。”
老闆有些猶豫,她收畫之時,對方就囑咐過,不要透露自己的消息,他并不願被人打擾。
不過,這點糾結,在蘇長安遞上一張銀票的時候,就煙消雲散了。
“娘子乃真心愛畫之人,我想對方也一定樂意和娘子交個朋友。”
随後,蘇長安就帶着李驚鴻按老闆指的方向,找到了一座不起眼的小宅子。
蘇長安上前叩門,不一會兒,門内就傳來一道男聲。
“什麼人?”
“我姓蘇,受孫娘子所托,有事前來。”
孫娘子?李驚鴻似乎明白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不明白。
不一會,對方開了門,隻見一個白衣男子站在門後,神情憔悴,神色驚慌。
他小心環顧左右,确認沒有其他人,才松口說:“你們先進來吧。”
兩人踏入院子,蘇長安一路很安靜,但李驚鴻卻越看越心驚。
這院子乍一看很普通,但仔細一看,簡直奢華的吓人。
總有人以為穿金戴銀就是富貴,實則恰恰相反,這隻能表露出對方沒有底蘊的事實。真正的富貴,實則都是在不經意間表露出來的。
就如這院子牆角栽的花,不知道的人隻覺得漂亮,但李驚鴻卻認出了其中一株正是市面上少見的魏紫,開得雍容華貴,絕非凡品,這般品相的花有市無價,根本不該出現在一座普通民宅裡。還有桌上的茶具,上好的汝窯,角落的梅瓶,精緻内斂,博古架上更是有不少珍品。
李驚鴻心裡咯噔一聲,看向蘇長安的眼神越發深邃。
“五娘她是不是出事了?”
“是她讓你們來的嗎?孫安呢?她怎麼沒來?”
男子滿心焦急,這一連串的問題可以看出他這段時間何等煎熬。
孫安,孫府大管家的女兒,看來自己果然沒找錯。
“郎君先莫慌。大人她派我們過來,也是不想郎君為她憂心。”
“那她為何這麼久不來看我?”
“郎君有所不知,大人她最近在朝上遭人彈劾,不得不低調行事。不讓孫管家過來也是這個原因,怕引起有心人注意。”
“那五娘她有沒有事?五娘她是個好官,怎麼會有人彈劾她?一定是污蔑。”那郎君話音剛落,眼淚就落了下來。
不得不說,眼前這男子,雖然能看出年紀已經不輕了,但眉目間依舊帶着一種被保護的極好才會有的天真嬌憨。落淚的時候更是梨花帶雨,讓人心折。
難怪孫侍郎家有糟糠,還是移情别戀了,到底是美色動人啊。
“孫大人位高權重,盯着她的人自然不少,而且孫大人在吏部為官,這次也是被人連累了。”蘇長安出言安慰,臉上的關心也顯得十分真誠。
再加上她有一張美麗動人的臉,哪怕那男子自認對孫侍郎一心一意,也忍不住對蘇長安多了幾分親近。加上蘇長安高超的套話技巧,很快就得到了不少消息。
比如這男子姓曹,他有一同胞妹妹,叫曹安豐,現在就在江陵為官。
比如他名下有一座孫侍郎為他購置的莊子,就在郊外無名山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