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在他身後回到用餐區,眼看着他在一群西裝革履的男人席間落座,才發現他們的位置離得并不遠。
她擡手揮了揮,沈知逸似有察覺,瞥過來一眼。她剛要回以笑容,對方便一臉淡漠地收回了眼。
姜晚枝意識到,她沒有判斷錯誤。
沈知逸就是在裝不認識她。
怎麼?難道認識她是件很丢人的事情?
姜晚枝無端起了股邪火,她輕嗤一聲,大步邁開,重新坐到喬随之的對面。
沈知逸的位置,剛好與她相對。
姜晚枝知道隻要他稍稍擡眼,就能看到她的一颦一笑。她心裡較着勁,于是接下來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次微笑,她都精心計算地恰到好處。
喬随之為她突然的熱絡感到受寵若驚,話匣子一下子打開,兩個人聊得熱火朝天。
隻是坐在不遠處的沈知逸始終穩如泰山,甚至沒有朝她望過去一眼。
她從來沒有費心思去吸引過哪個男人的注意,可是沈知逸的不為所動,讓她的行為顯得可笑至極。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男人身上嘗到挫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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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沈知逸并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鎮定,那道倩影總是時不時晃進他的餘光裡。
她本就是難以讓人忽略的長相,更何況身邊還有一位氣度非凡的男士。
從她進到餐廳的那一刻,他就注意到了。
不同于在他面前的大膽輕佻,她和那個男人交談時,态度略冷,知性溫柔卻又始終保持着禮貌的距離。
這會兒不知怎的,興許是男人說到了她感興趣的話題,她突然托了下巴,目光專注地望着對方,唇角勾出的笑意如春風般明媚。
沈知逸隻覺喉嚨澀得厲害,舉杯呷了口水。
從他認識她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她那樣的女人,定然不會把全部心思放在一個男人身上。
他從沒把她的那些話當過真,但他又無法解釋此刻心頭那股失落從何而來。
身邊的朋友聊着近況,他心不在焉地偶爾應幾句。
“知逸,晚上的同學會,你不去嗎?”
他高中班主任生病住院,幾個在鄰市工作的同學回來探望,順便聚了聚。上午探望完老師,有人在班級群發了幾張照片,一向沉寂的群因此活泛了不少,有人提議晚上再聚一場。
沈知逸搖頭:“不去了。”
“可是鄭彥在群裡艾特你了。”朋友把手機遞給他看。
【@S,晚上來不?咱們班留在淮市的沒幾個,老同學們回來,沈醫生難道就不和我們一塊招待招待?】
沈知逸在群裡回複:【晚上要忙。】
【這話說的,回來的老同學哪個不忙?我也是推了案子來的,沈醫生這個面子都不給嗎?】
沈知逸擰了擰眉。
身邊的朋友也看到了這條回複:“啧,鄭彥這幾年混得不錯。去年在市中心買了個大平層,還提了輛賓利。叫你去,估計是想顯擺吧。估計是還記恨着謝純那件事呢。”
“我就不明白了,謝純不喜歡他,和知逸有什麼關系。人家謝純都出國這麼多年了,他怎麼還過不去?”另一個朋友替沈知逸打抱不平。
“你忘了?當初謝純和知逸告白失敗,把氣撒在鄭彥頭上,罵他狗皮膏藥,比不上知逸一根手指頭。男人嘛,最讨厭被拿來比較。”
“靠,這都畢業多少年了,他還記恨着這陳麻爛谷子的事呢!”
朋友說話間,群裡又彈出一條消息,是另外一個留在淮市,平時和鄭彥走得很近的同學。
【@S,别不來啊,等着你做東呢。】
話已至此,沈知逸自知躲不過,敲了兩個字回複。
【好的。】
他收起手機擡眼,一道倩影伴着淡淡的香水味從他身邊掠過。
路過台階時,女人不小心崴了一下,身邊的男人及時扶了一把。
他看見她攏了攏額前的碎發,朝男人露出溫柔的笑容。
兩人有說有笑,一起離開了餐廳。
沈知逸的眸光輕黯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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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餐廳出來,姜晚枝以累了為由拒絕了喬随之“再找個地方坐一坐”的提議。
她歪在副駕上,降了一點車窗,迎風微微合上了眼睛。
這副忽冷忽熱的态度,讓身邊的喬随之一時丢了主意。很明顯,今天的相處并不沒有讓他們的關系更進一步,所以他不想就這麼匆匆結束。
“姜姜...”喬随之握着方向盤,側了側眸,“我聽你的同事都這樣喊你,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姜晚枝懶懶答:“都可以。”
喬随之笑了笑,問:“明天有時間嗎?”
姜晚枝側眸看他。
喬随之淺笑道:“今天吃飯你買單,叫我怎麼過意得去。明天有時間的話,我請你。”
“不用。”姜晚枝搖頭,“要不是你,我也接不到今天的工作。這頓飯,是為了表達我的謝意。”
喬随之又笑問:“那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加你個微信?”
姜晚枝沉默了片刻:“喬總,你是個好人。”
喬随之唇邊扯出一絲淺淺的笑意:“我這是被發好人卡了?”
“你應該聽喬薇說起過我。“姜晚枝撥開額前的碎發,“我這個人沒有定性,談過的戀愛數不清,也不怎麼把感情當成一回事兒。”
喬随之笑:“我又沒讓你負責什麼。況且,你怎麼知道你的想法不會變呢。”
汽車在紅綠燈路口右轉,導航提示到達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