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也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一動不動地任由她擺布,隻拿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警惕地盯着沈知逸。
沈知逸走過去:“來,我看看。”
姜晚枝把小貓遞給他,又抽了幾張濕巾,擦了擦地闆上的污漬。
沈知逸摸了摸小貓的腹部,問她:“它最近吃了什麼?”
“貓糧,偶爾煮點三味魚牛肉,但都吃得不是很歡。”
“零食呢?”
“最近沒喂...”姜晚枝的餘光突然瞥見不遠處的櫃子,裝有寵物零食的那一格抽屜被打開了。
她過去一看,發現櫃子裡的貓條都被咬爛了。
姜晚枝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轉眸看向沈知逸懷裡的小東西。
沈知逸心下也明了了:“貪吃是小貓的天性,以後零食盡可能放在它夠不到的地方。問題不大,喂點益生菌或者蒙石脫散就好了。家裡有嗎?”
“有。”姜晚枝取來益生菌倒在貓碗裡,又放了點凍幹,小家夥着急忙慌地從沈知逸的懷裡掙脫,爬過去吃。
沈知逸擡頭去看姜晚枝,發現她的目光落在小貓身上,淡淡娟娟的笑意浮現在她的眼角,像是一朵溫柔的白玫瑰。
他從未見過姜晚枝這樣的笑容。
她很愛笑,但她的笑容總是給人一種隔了層什麼的感覺。
這是他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這種發自内心的笑容。
姜晚枝突然轉頭,和他的目光在空中交錯。
察覺到他一直在看她,姜晚枝唇邊的笑意更濃了幾分。
“看什麼呢?沈醫生。”
沈知逸輕飄飄地将目光挪到了别處:“給它取名了嗎?”
姜晚枝也不戳穿他,接話道:“金剛。”
她希望它大難不死,擁有金剛之軀。
沈知逸被這個名字給逗笑了:“它可是隻小母貓。”
姜晚枝面露不滿:“不好聽?”
沈知逸語調放輕:“好聽。”
“喝什麼?”她轉身走到冰箱邊,打開一看,發現裡面隻有幾罐雞尾酒和礦泉水,“礦泉水行嗎?”
“都行。”
姜晚枝遞給他一瓶礦泉水,自己也擰開一瓶,剛喝了口,手機便響了起來,是個陌生号碼。
她順勢接起。
“姜姜,我是爸爸。”
姜晚枝一怔,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她示意沈知逸先坐一會兒,自己走去露台上接電話。
“姜先生,有事嗎?”
“我想問你,今天和随之都聊了什麼?”姜成國試探地問。
姜晚枝勾唇冷笑:“怎麼?怕我把我們的關系告訴他?”
“你知道爸爸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姜晚枝不耐煩道,“算我求求你,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咱們就各自安好,不行嗎?”
姜成國歎了口氣:“我在你工作室附近有一套公寓,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帶你去辦理一下過戶。”
“我不需要!”
“聽說你現在還在租房住,就讓爸爸彌補你一點,好嗎?”姜成國輕聲道。
“沒别的事我就挂了。”
“哎,等等。”姜成國着急喊了聲,而後又陷入了一陣沉默。
就在姜晚枝要耐心告罄時,他才緩緩開口:“姜姜,你能不能别和随之走太近?和你媽媽那段,我不想被發現。”
姜晚枝明白了,一股巨大的屈辱淹沒了她。
“你送我房子,隻是想堵住我的嘴,對吧?”
她譏笑一聲,挂了電話。
站在露台上,姜晚枝握着安靜的手機,放眼望去,頭頂是璀璨的繁星,眼底是熱鬧的萬家燈火,唯獨她孤零零的,像被遺棄的孤島。
就算她再不在意,那也是整整參與了她十二年人生的親生父親。
姜晚枝揚了揚頭,深吸一口氣,疲憊地轉身,定了定眸。
隔着玻璃門,那道颀長挺拔的身影靠在沙發邊,正在看手機。金剛縮在一旁,頭輕輕蹭了蹭他的手掌。
他不經意擡手,輕輕撓它的下巴。
還好,這樣的日子,她不是孤身一人。
姜晚枝走回客廳。
“不好意思,接了個電話。”她曳着腰身走去酒架上取了瓶紅酒,扭頭笑着問他:“要不要再陪我喝點?”
沈知逸擡起頭,眸光中有淡淡寒意。
“不了。”他起身,“我該回去了。”
察覺到他的态度變冷,姜晚枝也懶得究其原因,把紅酒放了回去,道:“行,那我就不送了。”
沈知逸略一颔首,朝門口走去。路過姜晚枝身邊,忽又頓住。玄關燈在他的眼鏡片上拓下斑駁光影,叫人辨不清他的表情。
姜晚枝倚在酒架旁,垂着眼看向腳下的地闆。
那雙幹淨的皮鞋久久沒有移動。
過了好久,姜晚枝才聽到他的聲音。
極輕,又帶着絲喑啞。
“你是不是經常約男人來家裡喝酒?”
姜晚枝擡眸望他:“如果我說你是第一個,你信嗎?”
沈知逸愣了愣。
直到姜晚枝的目光移向别處,他才重新邁開步子,指尖卻在同一時刻被股溫熱纏住。
“我今天不想一個人待着。”她勾着他的手指,聲音越來越低:“你、能不能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