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也的聲音似鬼魅般如影随形:
“——那瞬間的窒息感,就應該知道怎麼關上你的身體。”
予情踩上欄杆一個飛撲抓住了燭台,安達利亞的“傳送”霎時啟動。
眼前一切迅速罩上了黃昏的顔色,并逐漸淡去。
她便抓住機會扭頭回望了眼甲闆上那道極其高挑優越的身影。
眼見着對方竟真的無意追逐,反而在原地站了會兒,随後緩緩摘下面具,轉身滑進了泳池。
……哎呀有點遺憾,沒看清臉。
不過他所說的關門方法真是夠形象的,既離譜又能讓她秒懂。
真是騷得人老臉通黃。
……
安達利亞将予情傳送到了靠近洞口的一處破敗防禦工事裡,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接觸不良般的飄忽:
‘得到了?’
予情便笑:
“你是不是知道那是什麼?”
‘隻是一種感覺……我想,沒有向導輔助的你,不管是什麼樣的寄生型,至少都比普通的刀槍有用。’
“确實,幫大忙了。”予情歎氣,靠牆坐下。
‘就算在我的時代,寄生型也是很有用的,沒人會輕易給出……何況那名哨兵絕非良善,讓我很不舒服,但他現在這個時期應該狀态不好,我才判斷你是有一定機會的……’
“這個時期?什麼意思?”
‘你親眼看到了還問我?’
“好哥哥,我第一天當哨兵。”予情無辜地提醒他。
‘……’差點忘了這件離大譜的事,安達利亞也無奈了,這世上怎麼還存在着對哨兵和向導一無所知的人?他連給她惡補知識都不知道該說到什麼程度,加上時代差異太大,他怕誤導她。
再看她什麼都不知道竟也活得挺好的,又何必讓别人給她灌輸想法,倒不如留她離開以後自己親身去理解這個時代。
‘他的第二肉身在發情,你要記住,異生物的繁衍大多非常血腥而漫長,對它們而言,性/欲、食欲和殺戮欲往往分不開。本就官能敏感的哨兵跟異生物融合,雖得到了它們強大的肉身,卻也必然會受到影響——因此這個時期,在我的時代被稱作衰退期,往往需要跟向導配合疏導以清除第三精神體沉積在圖景内的負面情緒,也需要向導在第二世界内暫時分隔人身與第二肉身來阻斷異常反應。當然,如果向導正巧還是哨兵的伴侶……那麼共度衰退期也是不錯的選擇,畢竟向來堵不如疏。’
“利用某種寄生型緩解欲求也可行嗎?”
‘寄生型?什麼模樣?’
“白色,像緞帶一樣,名字叫‘輝見月’。”
安達利亞消音了會兒,再開口竟有些懷念的味道:
‘沒想到這個時代還存在輝見月,在我小時就已經非常難得……輝見月對異生物、換句話說,是對宿主的第二肉身要求極高,與其說輝見月是寄生于哨兵,不如說它是寄生在第二肉身上,很不易養成。’
予情便想起了輝見月返回男人體内時撕開的那道縫隙。
“啥要求?”
‘很簡單,第二肉身需有極為強大的恢複力和生命力,第三精神體也得非常配合,因輝見月啖食第二肉身的同時也汲取第三精神體的力量,可它自身其實頗為弱小,但凡第三精神體不願配合哨兵長期飼養一條吸血蟲,怕也養不活輝見月。
而輝見月的作用便在于此——當身體虛弱、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各種欲望自然灰飛煙滅。
利用輝見月确實能夠遏制欲望,卻也是可想而知的痛苦,且如果它寄生的宿主格外強大,超過了輝見月的食量,那屆時未必能起全效。
若是有可信的向導,還是别舍近求遠。’
予情笑歎一聲,不再提這個。
“那說說你的事,我什麼時候出發?”
安達利亞又頓了頓,輕聲歎息:
‘再等等,我需要他們将第三片海完全收容……不然我找不到阿克夏的所在……’
山洞内外的水,即為向導三要素中的第三片海。
它來源于很多很多戰死的哨兵,他們犧牲前自願将所有精神力量化作海洋奉獻給了安達利亞,卻也讓安達利亞如今無法準确定位屬于阿克夏的第三片海。
因為阿克夏已經死去。
因為他已經不是阿克夏的向導。
他們失去了一切關聯,就像他與那無數陌生的哨兵一般,再無法辨認。
而曾經他能找的時候他不願意,他怕那些衣冠禽獸會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玷污阿克夏的遺體,那倒不如躺在海底跟戰友們一同長眠。
可現在他想找,卻連房門都出不去了,隻能依靠别人。
“維持你的第二世界需要那些水吧,你讓他們收容走了,那你跟妮娜怎麼辦?”予情透過殘垣斷壁看向白蒙蒙的洞口,在這裡甚至已經聽不到細微的水聲。
安達利亞笑了笑:
‘無需擔心,我跟妮娜,都在期待與阿克夏的重逢,不計時間,無論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