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輕松的方式當然是接吻,唇舌交融的深吻……但對于一個孩子來說,不知選擇流血受傷是否要更容易些。
他也不太清楚優化除了第二世界外還會給向導帶來什麼具體的變化,他隻是瞧着她在青年之後,又一一與其他幾名哨兵完成了血液結合,臉上的表情便從惶恐不安逐漸轉向沉默、沉靜。
再高的山也有到頂的一天,眼見着水位迅速降低,沉沒在深處的破爛儀器和漆黑槍械也露出了水面,一如無人收殓的無名骸骨般橫屍遍野。
“哇!好多古代兵器!小也哥會後悔沒過來的!”尤金吵嚷如故。
靜伊回頭看了眼仍舊埋頭苦幹的衆人,低頭沿着一條深深的壕溝慢慢走。
溫柔的虹色鱗光在逐漸稀薄的水中若隐若現。
她又回頭看了眼,見無人注意,便咬了咬唇鬼使神差地滑下壕溝。
她的腳尖抵住了什麼東西,柔軟得令人心悸。
靜伊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搬走了上面的零碎後,才掀開了底下這片不知覆蓋着什麼的布料……不,是制服,一件深藍色繡着星星圖案的制服。
這件由戰友、或者别的什麼人輕輕蓋上的制服下,是一具極其美麗的女性軀體。
她安詳若生的臉上仍然留着平靜溫和的笑意。
“啊。”靜伊短促地叫了聲,一瞬間不知從何處而來的精神共振洶湧磅礴地裹挾住了她,令白紙一張的女孩瞬間潸然淚下。
尤金敏感擡頭,飛高了些,“哦……公主殿下運氣不錯嘛,竟然這麼簡單就找到了‘幸運金币’。”
“幸運金币”是他們的黑話,指曾經掌控島嶼的向導或哨兵的屍體。
這些千年前絕頂天才的人物,即便是死了也不會像普通人那樣腐爛消失。
一般而言,中央并不允許私人帶走他們的屍體,但如今淘金熱正盛,誰管中央逼逼啥,誰有能力得到就是誰的,誰研究出了成果誰飛升。
特别是古代哨兵體内殘留的第二肉身的基因信息。
法斯真心實意地驚喜了下,又警惕地瞥了眼一臉無聊的白發少年,疾步向淚眼模糊神情空白的小姑娘走去。
“靜伊!先把‘她’收容到第二世界裡!”
靜伊聽到了法斯的聲音,也聽到了他說第二世界,哦對呢……她現在的第二世界變大了,也有餘力給第二世界制定規則了……
她恍惚地想着,不知自己要幹什麼,厚重如山的思念壓得她無法考慮任何事,可她根本不明白她為什麼思念,思念的又是誰。
隻是歸舍教導的暗示手勢已經成了骨子裡的反射記憶,于是靜伊順從地伸出手在屍體上方輕輕一抹,就像要打開什麼地方一樣——
“哦!那可不行……你們這擦玻璃的手勢看來是全國通用嘛。”
輕快含笑的嗓音兀地在耳邊響起,靜伊呆愣地看着自己被輕輕握住的手,感覺炸糊的腦子猛不丁靜了下來。
她甚至本能地辯駁了一句:
“不是……小孩子才用這種最基礎的手勢,我早就不……了。”
靜伊猝然噤聲。
她、她被一個不認識的哨兵抓住了。
但很奇妙地沒有感到驚懼。
或許是因為對方那雙笑意盎然的深棕色眸子裡,流動着她從未見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