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着碎布頭和野人褲兜的貝系亞找到欲望号的專屬向導時,對方正撅着屁股用一種很新奇的姿勢仆在地上,嚎得很撕心裂肺。
“……”貝系亞腦中轉過了各種未成年人不宜的畫面,“難道你被……”
“我沒有!”他像踩了尾巴一樣嚷起來,兩隻眼睛腫成了縫。
貝系亞動動嘴角抿住了,他今天要是敢露出一點笑影,往後他都沒有一天好日子過。
他面色如常地把人提溜起來,順口道:“看到那個女——”
“沒有!關你屁事!”少年一臉兇狠得像狂犬病發。
“……”幹嘛這麼嗆。
貝系亞看到法斯一行正往他們這過來,便又重整旗鼓道:
“古代哨兵的——”
“扔了!體量那麼大我帶着她?你想讓我早點死?”
“……”算了,愛怎麼怎麼的。
那邊法斯也已經看到了渾身飛着刀子的白發少年,他很聰明地沒提任何問題,雖然得到又失去讓人很失落,但好歹最起碼的任務目标已經達成了。
尤金看了眼還在水泡中沉睡的小姑娘,陰陽怪氣地哼了哼:“真好命呢。”
法斯不止一次地覺得這少年離譜得過分,他不禁扭起了濃眉:“靜伊還是個孩子,難道要讓她看我們一群人光屁股嗎?”
這句話裡不知哪個詞又戳中了白發少年,他炸得毛都豎了起來,下一秒就要發作。
貝系亞眼疾手快地拎起他的後脖頸快走:
“任務結束,撤。”
一行人衣衫褴褛但又勉強毫發無損地回到了欲望号。
泳池裡,小鴨印花的漂浮床安逸地随波遊蕩。
漆黑微卷的長發從浮床邊緣傾瀉如注,濃墨般在水裡暈染。
法斯本能地停住腳。
白發少年卻像碰到了能做主的家長一樣,飛撲到了泳池邊的蹦床上,一時間咆哮和眼淚俱出,大段大段的詛咒裡中心思想隻有一條:
殺了某個女哨兵。
法斯跟同伴捂着風吹很涼涼的下半身,小心翼翼地挪到了自家帳篷邊。
……也不是說感受到了什麼玄奧的殺氣還是威懾力啥的,反正就,不太敢随心所欲。
生着雀斑的青年憋不住悄悄在後面道:
“就是那個……那個誰吧?”
顯而易見,但可惜的是,對方那張堪稱當世最神秘的面孔依舊藏在雜志下,雜志封面上印着赤/裸的情/色圖案。
他甚至還穿着印花低俗的遊泳短褲。
盡管如此,那具悠然舒展的身體仍舊優美得可以抹消一切,放松的肌肉看不出攻擊力幾何,卻不知為何更令人不敢多看,完美、刺眼,宛如傳播欲望的鬼神。
逼逼叭叭罵了半天的尤金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這時間他們家船長不應該會出現在甲闆上,而且格外放松的模樣。
有什麼事在他離開的期間發生了,并且帶來了無法預測的變化。
白毛向導敏感地閉上嘴。
貝系亞換了新的背心短褲出來,一露頭就看到尤金沖他使勁擠眉弄眼。
他撇開目光,又看了看已經略作過休整的客人們,平淡公正地彙報了下任務經過。
靜伊正揉着眼被法斯叫醒,她還沒搞清楚情況就聽到了貝系亞無平無仄的叙述。
法斯等人也吃了一驚,那作風奇詭的向導已經如喪考妣地背過身去,一臉陰郁地盤坐在蹦床上。
貝系亞說完,好一會兒沒人發出動靜。
連呼吸都變得低長輕微。
漂浮床上的人動也未動,不知是聽着還是睡着了。
卻在衆人逐漸放松的瞬間,白發少年驟然發出了痛苦的尖叫。
一隻細長的烏色利爪從他胸前透體而過。
那色澤,黑到極緻,幾乎泛出了堪稱美麗的粼粼紫光。
可那指節的形狀,太相近于人類,相近到讓人遍生寒意。
然而屬于恐怖異類的氣息又是那樣濃郁,濃郁得已經超出了普通人對異生物的全部印象。
攻擊隻是一瞬間便消失無蹤。
留下少年安靜地蜷縮着身體,鮮血滴滴答答地透過蹦床流進泳池,紅得觸目驚心。
貝系亞默然地抽出小刀在掌心割了一道,這小子這會兒怕是連治傷的力氣都沒有。
但他也怪不了别人,明明知道規矩,偏偏屢犯屢罰,屢教不改。運氣又差,誰叫客人還在的時候也哥已經清醒了。
浮床上的人支起半身,雜志撲通滑進了水裡。
他撩起濕潤的、跟那鱗片一樣漆黑的頭發,出聲便是缱绻迤逦:
“不好意思,管教不嚴,我替他道歉。”
靜伊呆呆地坐着,身體在法斯懷裡抖索得無法遏止,法斯卻沒能像往常一樣做出反應。
所有人腦海中隻剩下一雙孔雀綠色的眼眸,濃豔得窒息。
……
予情不知道被她抽完屁股以後瓜娃子還受到了更嚴厲的懲罰。
彼時她接過昏死過去的安向導,正要跟安達利亞道别。
安達利亞的表情很柔和,他的人生終究走到了圓滿的最後一步。
“不知道該怎麼謝你。”
“哈,不用謝,怪有意思的這一路。”
安達利亞微笑着低聲囑咐:
“未來……你或許會在濁世裡碰到‘我’跟‘妮娜’,不用介懷,那僅是一副被祟星扭曲的空殼……我沒有東西報答,隻能祝你武運昌隆。”
予情一臉虔誠道:“那還是祝我趕緊找個大漂亮吧。”
安達利亞聞言略顯無奈,伸手虛浮在予情手臂上緩緩掠過。
卻見皮膚下似乎有什麼東西瞬間活躍起來,那蛄蛹起伏的樣子令予情眼熟到有點郁悶。
自從重新恢複人樣,這具身體就像有了自己的生命一樣,倒也不是不聽使喚,但偶爾突然蛄蛹一下真的……考驗承受力。
現在好了,她從平平無奇的穿越者成了稀奇古怪的蛄蛹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