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個操作面闆。
文森刷刷一頓輸入,示意予情錄入指紋。
予情配合地低頭,一眼掃到右側的個人信息上竟已有了她的面容和眼球信息,年齡是二十三歲——乖乖,她自己都不知道,估計是巡邏-14的功勞。
見她沒有胡亂提問題拖延時間,文森也松口氣,繼續道:
“當然少的确是少,但所有新生哨兵都會想辦法去裡圈的歸舍注冊登記,避免讓人猜到自己的出身地。”
予情覺得這話實在是有意思,本還要說什麼,卻見她個人信息最下面,歸屬地那一欄的“月桂區-東外線-113980”突然被抹去,繼而被“西莉亞區白文道分部”取代。
予情:“???”
“從現在起,”文森擡眼看着她,鄭重道,“我們就是異姓的父母親子、兄弟姐妹,你的姓名、你的身體、你的榮譽都與歸舍緊密相連,直至精神消亡。”
予情:怎麼像進了邪/教組織,突然起雞皮疙瘩。
“理論上,所有哨兵和向導都受歸舍綜合管理,但你第二肉身的能力和形态我們不會詢問,也不會記錄,除非你成為歸舍專屬哨兵。”文森伸手拂去她的個人信息,又調出一份意願清單來,“這些是目前條件開得相當不錯的大型機構,你有想法的話可以現在提交申請,對方同意面試的話,你——”
他打量着她一身行頭,頓了頓續道:
“你最近就要着手辦理手續,去往中央島嶼的航班每十日一趟,從裡圈彩石機場出發。”
予情快速地掃了眼,刨除一些從名字無法判斷實際營業範圍的,大多是開發、醫藥、生物和旅遊管理行業,她張嘴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現在住在‘天上’的有多少人?”
文森有些意外,但還是回道:“很多,去年統計中央及周邊島嶼總人口已經超過一億五千萬。”
“哦……成為哨兵就可以住在中央島嶼上了吧。”
“對,但基于你目前可能并沒有置辦私人房産的能力,我才推薦你先入職大型機構。”文森又恢複了一臉平淡,“一般都提供食宿。”
“哨兵的家人怎麼安置?”
“可以為滿足條件的家人購置有期限的居住權。”
予情點點頭,“那向導呢?”
文森疊着長腿,微斂的眉眼中透着淡淡的疏慢:
“地表已經很多年沒有向導出生,但如果有,當然同樣享有天上居民權,甚至更優渥。”
“哪些情況屬于不滿足條件?”
文森換了個姿勢,這人的問題怎麼總這麼跳躍?
“比如身患無法治愈的傳染性疾病,或者……融合失敗的‘異人’。”
予情像文森那樣拂去意願清單,笑眯眯地長伸懶腰。
“我會考慮的,感謝您盡責的講解。”
文森沒感到意外,這些新晉哨兵都一樣,覺得自己是萬裡挑一的天選之子,怎麼可能會簡單地把自己交托給不了解的機構。
但這些對他來說也隻是必須完成的流程性工作罷了。
可惜他還有兩條很煩人的流程得繼續走。
“手給我。”
予情看他那架勢,有點眼熟,那個詞叫什麼來着:
“你要給我……疏導?”
“對,我要确認你精神圖景的狀況——哨兵必須穩定、安全、有完整的自控性,定期疏導,定期确認圖景和第三精神體的狀況,這是對你自己、也是對你的身邊人負責。”
“即使我兩天前剛疏導過?”
予情交握雙手,從進入歸舍起,右臂就此起彼伏得快要流出來似的,她毫不懷疑隻要放松一丁點控制,那家夥就要瞬間吞噬整個歸舍,把所有向導舔個遍。
……場面太可怕,不敢想。
文森渾然不覺,甚至又用某種不可言說的眼神意外地打量她:
“你已經有了合作的向導?”
“……不,不是合作關系,”予情看着面闆上在她頭像下方顯示的名字,那原本屬于她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朋友,“他說過我很穩定,短期内不需要疏導。”
“抱歉,那我也需要按規定辦事。”文森執着地伸着自己的右手。
予情吞了口口水:
“那左手行不行?”
“左撇子?”文森努力控制着表情換了左手,免費疏導啊怎麼這麼煩人?左手右手有什麼關系?推三阻四的。
予情盯着那隻白皙修長的手掌,有點悲傷地抖了抖腿,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啊,就算是左手也不能保證……
她按捺着摸一摸的心癢,緩緩伸出了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