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行見謝定安看向自己,便将那日他和謝嬸子進甯和鎮找大夫的事說了說。
謝定安聽完後拍了拍謝景行的肩,“那日辛苦你了。”
謝景行搖了搖頭沒說話,轉頭饒有興緻地看着面前的甯和鎮,上次他來急着找大夫,天都沒亮,街上沒有人,冷冷清清的,這次來置辦東西倒是熱鬧。
甯和鎮有東南西北四條大街,街上商戶林立,賣什麼的都有。
謝定安常來鎮上做活,對甯和鎮上很是熟悉,熟門熟路地就進了一家商戶。
進門就能看見牆上挂着的鐵鍋鐵鏟,店裡還擺放着一些常見的農具,謝定安利落地花錢置辦好了東西。
謝景行默默看着,一口鐵鍋居然要兩百文,要知道大炎朝的物價可不算高,一斤肉隻需十文,一斤鹽也才十二文。
将家裡用得着的鐵器買完後,掌櫃的一算賬,花了一兩零三十文,掌櫃的看他們買得多,主動抹了零,收了一兩銀子。
出了店門,謝景行不禁砸舌,好貴。
旁邊三人聽了好笑,謝定安主動解釋說:“大炎朝開國皇帝,推翻前朝靠得就是百姓們手中的這些鐵器,将這些融了制成兵器才奪下江山。此後,大炎朝對鐵器的管制便極為嚴格,用鐵器制的物什,價格自然就比其他東西貴了不少。”
謝景行一想也是,而且買一次可以用許多年,倒是也能接受。
畢竟是從無到有置辦一個新家,大大小小的東西都用得上,罐子陶缸、杯盤碗碟、廚房常用的調料都得置辦,等全部買齊,已是日上中天。
謝定安招呼幾人到了街邊一家面攤,一碗面三文錢,邊上放着片得薄薄的肉片,加一份肉多要兩文。
謝定安沒有逞強,他不是抹不開面子的那類人,隻點了四碗素面,但還是加了一份肉。
周忠良在一邊看着,就知道這份肉地是給他的,想要推拒,謝定安沒等他說話,便先将銅錢付給了老闆。
這下沒法,周忠良隻能受了好意。
在長桌上剛坐下,老闆便将面和肉端了上來,周廣德打開布袋掏出了油餅,一人給了一個。
一個上午都在走動,這一碗面條可填不了肚子。
謝定安将肉推到了周忠良面前,說:“忠良哥,你吃。”
周廣德也跟着點頭,“難為你這幾天幫着到處忙,今日還跟我們往鎮上跑這一趟。”
周忠良推卻不過,隻能收下,不過立即夾了一筷子,放到了謝景行碗裡。
這一份肉大約有十來片,他一筷子就加了夾一半過來,謝景行忙想要捂住碗口,沒來得及,肉片便落進了他碗裡。
周忠良笑着說:“既然買了,那讓景行也跟着嘗嘗。”
周圍親近的人一直都叫謝景行’景娃’,但周忠良接觸得少,就叫了謝景行大名。
謝景行不耐煩來回推讓,就笑着說:“那行,謝謝忠良叔。”
往謝定安和周廣德的碗裡各夾了一片,謝景行才開始低頭吃面。
可真是不能看低了大炎朝的飲食,就這麼街上随便找的一家面攤,味道都是極好的,最起碼謝景行是做不出來。
看樣子,想要在大炎朝靠美食發家緻富,怕是難。
不過憑謝定安的賺錢能力,不出幾年就能還上吳老大夫的銀子。
一家人在一起,要那麼多錢幹啥?
上輩子,前頭努力讀書,後頭朝六晚十二地奮鬥,還沒過上理想生活,謝景行啪嗒一下就穿越了。這輩子他隻想躺平,反正前頭有謝定安頂着,他才十歲呢,沒必要那麼拼。
吃完後就準備回村了。
沒想到靠近城門時,居然在一個攤販的桌上見到了紅糖,謝景行趕忙叫住大家,跟謝定安說:“阿父,那攤販那兒有紅糖,我們買點回去給阿爹兌水喝,補補血氣。”
其實謝景行也不清楚紅糖到底是不是真能補血,但當年他那些女士同學、同事們,特殊日子都愛喝紅糖姜茶,說不定有用呢。
謝定安一聽,抱着謝景行跳下了馬車,幾步走上前。
那攤販看兩人直朝着他就來了,臉上堆滿笑意,招呼着說:“客人想買點什麼?我這裡好多東西都有。”
見兩人直直看着桌上的紅糖,又道:“我這可是上好的紅糖,隻要四十個銅闆一斤。”
還隻要四十文一斤,謝景行心裡算算,這可是他們今天買的除鐵器之外最貴的了。
謝定安從懷裡掏出銀錢遞給了攤販,“給我稱一斤。”
果然,古代糖都是奢侈品,比鹽還貴。
這下東西才是全買齊了,幾人上了牛車,往周家村趕去。
出城門時,謝景行遠遠看着一長列車架朝着甯和鎮駛來,中間有着幾輛馬車。
錯身而過時,中間一輛馬車的車簾被掀開了,露出一雙燦星般的眸子,眼形圓如貓眼,連瞳孔都和貓極像,隻一瞬,便被車裡的人拉了回去,“哥兒,小心風沙。”
謝景行剛好瞥見,想起上輩子遙遠記憶中,他在貓舍裡遇到的那隻小可愛,也是這樣睜着無辜的貓眼看着他,一見他進門就搖着尾巴朝他走過來,蹭着他的褲腿來回轉。
“奶娘,是不是馬上就到了?”幼童清脆的聲音逐漸遠去。
謝景行轉過視線,沒再多看,心裡隻惦記着着趕快回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