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忱僵了一下:“飛禽?”
“對,一隻信鴿。”
段瑄勾了勾唇角。
宮忱心髒停瞬間跳幾拍。
“他說你也信?”段欽忙罵道,“根本沒射中,歪到不知哪裡去了!”
段瑄聳肩道:“哦,我說錯了,是射中一隻老雕,過來尋的路上,發現來曆不明的信鴿,要不是欽哥那一腳,本來能把它也射下來的。”
宮忱這才緩緩松了口氣。
他私自用信鴿與柯歲通信一事,段欽是知道的,莫非……他是為了自己,才和段瑄打架的?
段欽呸了一聲:“這鴿子在我們東苑上面飛,就是我們東苑的,憑什麼讓你射?”
“欽哥未免太過霸道,”段瑄冷笑,“若是府上出了奸細,用飛鴿傳信,我難道不應當射下來查看一番嗎?”
“哈,現在誰還用飛鴿傳信?傳音術用來幹什麼吃的?奸細要這麼容易被你發現,那不是奸細,是跟你一樣的蠢貨!”
“你說誰是蠢貨?”
段瑄顯然被激怒了,“你自己就是一個蠢貨,還有臉說我?”
“……………”
“夠了。”
眼見兩人又要打起來,段夫人揉了揉眉心:“身為兄弟,應當兄友弟恭,相親相愛,你們兩個倒好,成天打架,成何體統?”
“朱顔!”
“在。”
“屏退左右,各抽二十下!”
“是。”
宮忱心一緊,以為要拿鞭子打,立馬求情:“段夫人………”
卻見朱顔折下兩根柳條,用靈力分别操控,對着兩位少爺的屁股就抽了下去,兩人連連漲紅了臉。
傷害不大,羞辱性極高。
“忱兒,你可有話要說?”
宮忱讪笑道:“沒什麼。”
段夫人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地上眼神嗞出火花的兩位小祖宗,無奈道:“過些天徐家家宴,家主本打算帶你二人前去………”
“我不跟他一起!”
兩人同時開口。
段夫人道:“總要去一個。”
“那我不去!”
兩人又同時開口。
徐家和段家相隔幾千裡,光是來回路程就要一旬半,他們顯然都不想受這個苦。
段瑄低頭道:“大夫人,下個月是我娘的忌日,我怕不能及時回來。”
段欽不可思議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娘忌日是四月底,如今才三月初,就是坐驢車都回來了,你……”
“那瑄兒就留在家中,”段夫人當下已有決斷,“欽兒,你和忱兒一起去。”
“我不,等下,”段欽瞪大眼,“我去就算了,為什麼讓宮忱跟我去?他算什麼東……啊!”
“宮忱是你哥,你怎能如此口無遮攔?”段夫人搖頭,向柳條裡增加靈力,抽得段欽慘叫連連。
“出言無狀,再加二十。”
“段夫人,”宮忱急忙拱手,“小少爺不是故意的………”
“不用給他求情。”
段夫人歎息道,“你比他懂事,我讓你們一起去,你可知道我的意思?”
宮忱點點頭,不再多言。
月明星稀。
宮忱溜進隔壁,被趴在床上的段欽一通罵:“狗東西!你來幹什麼?”
“給你帶了藥,”宮忱險險接住砸來的鑲金帶鈎,看了一眼,“咦,這個是不是段瑄身上也有一個?”
段欽仿佛被戳到痛處似的:“閉嘴!你也配給我塗藥?滾出去!”
“我沒說要給你塗啊,都是男人,我可不想摸别人的屁股。”
宮忱咳了咳:“不過,今天真的很謝謝你,如果不是你……”
“我踹段瑄不是因為那隻鳥,”段欽不耐煩道,“少來套近乎。”
宮忱思忖片刻:“那是因為他腰上也挂着這個帶鈎?這帶鈎有什麼特殊含義嗎?”
“要你管!”
“我好歹算是你哥,管一下怎麼了?”宮忱厚着臉皮,不知從哪變出一個布袋包着的烤紅薯,“聽說你沒吃晚飯,給你。”
“區區一個外姓………”
段欽本來還想嘲諷他,看見烤紅薯,大抵是真的餓了,倒也沒有嫌棄,一把拿過大口吃了起來,含糊道:“你現在可以滾了。”
宮忱便滾了。
滾去端了杯水回來。
段欽被驚噎到了,嗆咳着接過來喝了一口:“為了隻鳥,你連臉都不要了?”
“臉面又不是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宮忱把金帶鈎遞過來,“我以前為了幾兩錢什麼都能幹。這種值錢玩意,你就算要扔,也别在我面前扔。”
段欽“切”了一聲,别别扭扭地把他的金帶鈎摸了回去,看似不情願,實則寶貝得很。
宮忱猜:“你娘送的,但是你和段瑄都有?”
段欽撇撇嘴,“嗯”了一聲。
到底才十二歲,少年藏不住太多心思:“我有的他都有,但是罰的時候,總是我多受罰。”
“我就一個娘,”他越說越不忿,幽怨地看了宮忱一眼,“從前有個段瑄跟我搶,現在又來個你。”
宮忱捂住嘴,沒忍住,笑了一聲,心說這娘倆還真有意思。
“你笑什麼?”段欽羞憤道。
“你這樣想不對,段夫人對我們好,隻是因為她溫柔,但在她心裡,誰也無法代替你啊。”
“………真的假的?”
“真的,”宮忱肯定道,“就拿我舉例,雖然段夫人待我很好,但是我也沒辦法把她視作娘親一樣的存在。”
段欽怒了:“你個白眼狼。”
宮忱:“……………”
“可是娘也沒多偏心我啊,”
過了一會,他把臉埋進枕頭裡,悶聲道:“我看不出來。”
“這有什麼看不出來的,”宮忱道,“我就是她偏心你的證明啊。”
“她讓我跟你一起去,其實是怕你得罪人,讓我看着點你。心裡擔心你,托我給你帶藥,不然你以為我哪有錢給你買這麼好的金瘡藥?”
“那這藥段瑄有沒有?”
宮忱心說我哪知道,嘴上當然往好的講:“應該沒有。”
段欽“哦”了聲,沒再說話。
這事宮忱以為就到這裡萬事大吉了,結果三天後,兩人在前往徐家的馬車上再次碰面。
宮忱自以為兄弟關系大進一步,主動揮手打了招呼,親切道:
“欽弟——”
“閉你的狗嘴。”
宮忱:“?”
段欽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我都跟人打聽過了,那金瘡藥段瑄明明也有。”
我暈。
宮忱徹底服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