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不斷的訓練,及川徹的大力發球比兩個月前精進了很多,至少不會存在誤傷隊友的情況了,不過力度和擊球點的控制能力還有待加強。
這一球原本在及川徹看來是很可能出界的,但是白鳥澤的自由人卻站在了球路上,将球很好的接了下來,不是很完美的一傳,但是瑕不掩瑜,二傳調整姿勢,将球傳向站在千鳥面前的牛島。
千鳥的眼睛沒有離開過對面的人,當牛島縱身起跳,那道身影在高空中被燈光照射,投下一道巨大的陰影,伴随着球擦過耳朵的呼嘯聲,重重地向千鳥壓下,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嘭——”
千鳥震驚地回頭,看向那顆被大力彈起的排球,他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甚至來不及權衡是否應該盡力去接,這顆球就已經沖破了他的防線,落入了他們的領域。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接到的球。
這不是隻要盡力就能完成的任務。
他沒有任何一刻如現在這般清醒,清醒地察覺到他跟對面的人之間的差距,他無法成為北川第一堅實的堡壘,他築起的城牆,隻需要憑借對方的一球,就會徹底崩碎。
低頭錯愕地看向自己的手掌,千鳥的心頭蒙上厚厚的一層灰。
“振作一點,千醬,隻是一球而已。”
真的隻是一球嗎?
千鳥非常懷疑,他甚至有種預感,牛島在前排的時候,他無法憑借攔網在白鳥澤那裡得到一分。
要不然就算了,反正也不可能攔得住。
這種想法一旦出現,行動上就會變得非常明顯。他的起跳變得軟綿,沒有任何力氣,即便伸手,也總是做不到有效攔網。
“啧。”坐在場邊的教練惱火地發聲。
“教練,要叫暫停嗎?千島同學看上去不太妙。”櫻田老師同樣焦躁地看着眼前的戰況,比分差距六分,甚至有再次擴大的可能性。
“再等等,這是他必須要翻過的高山,要是現在都怕,那以後還想不想上場比賽了。”教練很看好千鳥的能力,但是對方的“失溫症”以及那種骨子裡的悲觀主義,簡直讓他難以招架。
到底是誰教他的?
這種自殺式的放棄方法。
因為自我判斷無法勝利,或者無法做到,就連嘗試都不去嘗試嗎?
北川第一的韌性很強,即便落後了一些,但比分差距竟然沒有再繼續擴大。千鳥仍舊保持着避其鋒芒的态度,在面對牛島時,這種狀态尤其明顯,連及川徹都狠狠地皺了下眉頭。
“千醬,你在害怕嗎?在怕牛島?”
“沒有。”千鳥矢口否認,他不是怕,隻是覺得本來就無法完成的事,沒必要再次花費精力掙紮了。
“你就是怕了,你連嘗試都沒有嘗試過,怎麼知道不可能呢?”
“我沒有興趣去當屠龍少年,及川,”千鳥光是站在賽場上,就已經要比别人多花一些時間和精力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我沒有辦法攔住他,我會靠别的地方得分的。”
千鳥解釋完便不再多說,他疲憊地擡頭,燥熱的空氣将他整個人都裹住,心情少見的煩躁。
及川徹也沒有因為千鳥的态度生氣,他隻是覺得,或許還有别的什麼原因,讓千鳥放棄了跟牛島對抗,他看着千鳥難看的臉色,轉頭跟村下前輩交流了幾句,又再次叫住千鳥。
“千醬!”
“有事就說。”
“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但是如果你想要保留體力,那有的事可以讓我們來做,”及川徹朝千鳥眨眨眼,“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在我們需要你的時候,請勇敢一點,再一次為我們築起城牆。”
千鳥猛地擡頭看向及川徹,他敏銳地覺得對方察覺到了什麼,卻沒有證據去印證。
那雙淺咖色的眼睛裡流淌着對勝利的渴望,以及對他的信任。
他是被如此真摯地相信着的,千鳥再次感受到了信任的力量。
或許,他可以嘗試着去推翻壓在身上的高山。
或許,他可以再次為北川第一築起堅實的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