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逍見賀寒舟醒了,瞬息間換了一張闆正的面孔,“賀公子,你醒了,可還有哪裡不舒服?”
端地一本正經。
賀寒舟輕飄飄地白他一眼,懶得看他,索性閉眼不語。
謝雲逍幹咳幾聲,抓耳撓腮起來。
壞了,又得罪到他了。
“那什麼,剛剛謝玉郎兄妹二人沒為難你吧?謝玉郎他是書中反派性格狡猾陰險……”
賀寒舟終于賞臉睜眼看他。
“書中反派?”
謝雲逍一時不知如何解釋,畢竟誰能相信自己所生活的世界其實隻是一篇無腦的升級爽文呢。
要是現在有人告訴他,他穿過來後的這個世界也隻是一篇蹩腳的沙雕小說,他也會罵那個人是沙比的。
他覺得自己也是見了鬼了,經常在賀寒舟面前說些讓人接受無能的大實話。
明明他自覺自己也是一個智慧與相貌并存的偉男子,怎麼老在媳婦面前吃癟,顯不出自己深厚的個人魅力出來……
謝雲逍又幹咳幾聲。
“那什麼啊,書中反派……意思就是聖賢書裡說的那種非常難養的小人,總之你要離他遠一點。”
賀寒舟聽他一本正經地提起聖賢書,嘲道:
“原來世子爺也讀聖賢書。”
“說起這事還得怨我爹,他到現在都沒放棄将我培養成一個文化人,逼我讀書,我這麼大個人了還每日去宗學裡上學,雖說我去那都是挂羊頭賣狗肉讀話本打發時間,但宗學的老師傅念聖賢書,總有一兩句要鑽到我耳中,所以,總得來說我也算一個讀書人。”
賀寒舟:“……”
這個結論是怎麼得出來的。
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謝雲逍見賀寒舟對他無語了,轉又想起來原來的話頭。
“那什麼,不說這個了,剛剛謝玉郎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他心裡有點擔心,畢竟賀寒舟剛見了這個書中的小反派就昏過去了,這不是什麼好兆頭。
賀寒舟看謝雲逍表情讨好又擔憂,一副生怕自己受了欺負的模樣。
他心裡不知道為什麼生起一股逆反心理。
他諷刺道:“他們沒有為難我,是我為難的他們。”
謝雲逍:“……”
不愧是他媳婦,夠辣……
正是此時,墨竹剛打了盆熱水進來。
“公子,你醒了!”
他歡歡喜喜地從門外跑進來。
謝雲逍突想起自己還要去給老太太請安。
再晚點,恐怕得攤上大事兒。
“不好!你們先聊着,我還有事先走了。”
聽到他的聲音,賀寒舟一臉意外之色,他肅然道:
“墨竹?你怎麼還在這?”
謝雲逍走後,屋内隻剩賀寒舟、墨竹二人。
墨竹心虛道:“公子别趕我走,我隻想與公子在一起。”
賀寒舟表情冷厲。
“我現在隻是這王府裡一個低賤的男妻,跟着我隻會誤了你……”
墨竹一個勁的搖頭。
賀寒舟道;“扶我起來,我給周琣寫封信,你去投奔他,好過與我終身困守在内宅之中。”
況且他殘軀病體,還不一定能有多久好活。
墨竹卻“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一臉的執拗。
“公子,墨竹一直與公子相依為命,公子是墨竹世上唯一的親人,無論如何,墨竹不會離開公子半步……”
賀寒舟閉了閉眼,長歎一口氣。
“你還小,不懂得為自己的前程考慮,你若跟了我,怕是要害了你。”
“公子,墨竹覺得這裡挺好,比江甯好,地方又大又精緻好看,公子你的夫君世子爺還會專門為你請最好的大夫看病抓藥……”
賀寒舟臉色一寒:“誰告訴你的這些話!”
墨竹怔住了。
“沒有人告訴我,是我自己看的。”
賀寒舟吃力地要起身。
墨竹趕忙去扶,賀寒舟卻拒絕了,他自己坐起,嚴厲道:
“侯門公府,表面看着花團錦簇,裡子裡有幾個幹淨的,這平南王世子爺京外都有名的纨绔子弟,今日對我好些,不過是圖一時新鮮,你看到的隻是表面暫時的東西……"
“不是的,公子,你的夫君說,一定會将你治好的!”
賀寒舟凝眉不語,片刻後冷聲道:
“你是信我的話,還是信他的話?”
一會的功夫,墨竹的臉上已經挂滿了淚珠,他泣聲道:
“公子,墨竹想相信他的話……”
他想相信他的公子一定會被治好,他想相信受盡苦楚的公子有個好歸宿,他想相信公子這樣的好人一定會有好報……
賀寒舟愣住了,半晌歎息一聲。
“罷了,也不急于一時,你先留下吧。”
墨竹立刻轉悲為喜。“是!”
說着,他趕忙起身,将賀寒舟攙扶起來。
賀寒舟想起來什麼,又叮囑道:“以後,不要稱呼什麼……”
他難以啟齒“夫君”二字,轉而道:“隻叫他世子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