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星點了點頭,也沒有多問,而是指了指自己身邊的空位說道,“夫子給你安排座位了麼?沒有的話可以先做我旁邊,這裡沒人。”
聞人蘇蘇感動的快哭了,她醞釀了這麼久的勇氣就是想說這個,沒想到洛天星竟然主動提了出來。
她如釋重負,趕緊坐到了洛天星身旁的位置。
身旁坐了個新來的同學,洛天星也不好再繼續趴在桌上繼續睡大覺,她和聞人蘇蘇并不相熟,正在她思索着該聊些什麼的時候,聞人蘇蘇從書包裡抓出一大把零嘴兒,遞向洛天星。
她的聲音中帶着點兒小心翼翼的讨好,“天星姐,你吃麼?”
洛天星心想:還知道拜山頭,這麼上道?
她樂呵呵的全部收下,無聲的甩出幾個飛吻。
聞人蘇蘇臉紅了紅,轉過頭開始趁着夫子來之前預習課業。
洛天星嗑着聞人蘇蘇帶來的松子,翻閱着這個月時新的話本。她旁邊有幾個學生湊在一處,眉飛色舞的讨論起來。
“你真看到了,新來了位授課長老?”
“那還能有假,是個男的,長得可高了,沒看見正臉,但是好像脾氣不錯。就是不知道是什麼修為,反正不是聞人家自己的長老。”
“能被咱們家請來授課,想必應該是位有點本事的散修......”
洛天星沒當回事,覺得換誰來教課都是一樣的。反正聞人家教習的這些内容她在開蒙時已經學過,無需再聽第二遍了。
學舍的吵鬧聲蓋過了屋外腳步聲,兩位長老站在門口,其中一個上了年紀的長老見了屋内亂哄哄的景象,雙眉緊皺,重重一咳。
學舍内瞬間安靜了,一時間隻有弟子們匆忙逃回座位的聲音。
洛天星下意識的一擡眼,正好和雲麟帶着笑意的目光撞了個對着。
洛天星:“......”
在雲麟的目光下,洛天星默默地将桌子上的堅果皮打掃了,又将話本都放在抽屜裡,最後雙臂疊在一起,正襟危坐的看向前方。
聞人照夜正對着桌上的白紙寫畫着什麼,他坐在洛天星身後的位置,對她的一舉一動都十分敏感,停筆擡頭時正好看見兩人剛剛的目光交鋒,若有所思。
兩位長老站在台前,其中年紀稍大的那位長老向衆人介紹道:“這位是新來的授課長老,你們尊稱他為林長老即可,以後由他來負責你們這個班級,你們當像從前那般遵守規矩,勤勉用功,知道了麼?”
衆學生齊聲稱是。
洛天星隻覺得頭疼。
雲家當年将洛天星送來的時候,與聞人家長老訂下幾條規矩,首當其沖的就是要将她與族中弟子一視同仁,絕不可特殊對待。
洛天星的每一次課業,小考試卷都被單獨收集,待到滿三月會有專人來取走,呈交給雲家家主,也是将洛天星養大的姐姐雲無夢過目。
洛天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姐跟她瞪眼。
從前她“雇傭”聞人照夜這個黑工幫她寫課業,現在在雲麟的眼皮子底下,她是萬萬不敢再這麼做了。
洛天星生無可戀的上完一上午的課,卻發現雲麟講解修行真理和聖人典籍都有模有樣的,他見多識廣,授課又十分風趣耐心,一上午過去還真學到許多東西。
洛天星都是如此,其他弟子更是受益匪淺,衆人見雲麟似乎沒什麼架子,下課後将他圍了起來,七嘴八舌的問東問西。
“林長老,您剛說“真人之息以踵,衆人之息以喉”,可是我踵息過五根的時候總覺得氣脈不暢是因為什麼?”
“林長老,聖人說‘本自具足, 不假外求’,是叫我們少借助丹藥靈器的力量麼?”
“林長老,您是新來聞人族裡,今年多大啦,家中可有婚配?”
“林長老......”
眼見着問題越問越歪,雲麟臉上始終帶着笑意,卻沒有回答什麼。
他走出了學生們的包圍,在門口點名道:“洛天星,你跟我來一趟長老齋,有些事想問你。”
衆人安靜下來,一齊望向洛天星。
洛天星向來在弟子中存在感不高,修行實力和文試成績皆是平平,除了那張臉很有幾分姿色以外,平淡的讓人連談資都沒有。唯一一條傳聞還不怎麼正面——據說她天天威逼利誘聞人照夜給她寫課業。
如果僅是這樣也就算了,她也不過是平庸了一些,性格差了一些。可是偏偏族中有幾位權貴子弟特别喜歡圍着她打轉,這不免讓一些人心中不滿,還傳出些捕風捉影的猜測,暗中嘲笑她不過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草包美人。
這種天賦平平的外姓弟子等出了聞人家以後無人倚靠,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成為一些權貴的美貌姬妾,漸淪為凡人空度一生罷了。
完了。
唯有洛天星的心咯噔一下,心想:莫不是以前代寫的事兒被發現了?
她剛起身,衣角被後面那人輕輕扯了扯,回頭望去,聞人照夜比劃道:“我在竹林門口等你。”
洛天星垂頭喪氣的搖了搖頭,“你自己去吃午飯吧,不用等我了。”
聞人照夜一愣,洛天星已經跟在雲麟身後離開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