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魔法師】,”聖騎士的聲音違背自己的意願,開始對偵探的問題做出回答,“邀請我在那裡會面———”
他伸出手,努力想要捂住嘴,但卻無法停止真相的訴說,好像身體将這個指令作為最優先級一般,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維加還記得上次分别後,他說過要把【魔法師】作為異端處理。
他是怎麼被說服的?
“沒用的,建議你省點力氣。”偵探把紙杯帶咖啡一起扔進垃圾桶,“如果你确實犯了罪,而且判定成功的話,我敢打賭你再怎麼反抗也會一直持續到你回答結束為止。接下來呢?”
“總覺得這邊也像是在犯罪一樣……”
維加小聲吐槽,他的能力宛如是推理小說中,所有偵探在結尾根據種種線索指認出犯人,而犯人也必然會坦白罪行,接受懲罰的橋段一般。
即使犯人不願意坦白……隻要進行了正确的推理和判定就能夠直接逼供嗎?
【這樣的能力使用是必要的嗎?】821詢問道,【在下不明白,外聘專家閣下。】
“至少對爆炸案本身,他的證詞會很重要。”
【……好吧,那麼許可了。】面對偵探的回答,821暫且是相信了,【下次使用的時候請先上報申請。】
“———神迹。是神迹。”劇烈的反抗根本沒用,聖騎士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便顯現出一種空茫而狂熱的熱情,“【魔法師】…不,那個存在向我展示了奇迹的光屑之雨。既然如此便足以證明這是神明對我的考驗。”
虛拟的中世紀法庭中,隻有他的聲音在回響,這樣奇怪的價值觀論調在一個賽博朋克的城市中,作為一樁爆炸案的證詞,如同一幕荒誕劇。
———來自于不同的世界,同樣也存在着永遠無法相互理解的人。
……以後也也許會碰見更多。說不定會發展成不得不兵戎相見的地步。
到底為什麼,【魔法師】要如此針對自己?
“光屑之雨……教堂裡看到的那個。”王女恍然大悟地敲了一下手心,“原來昨天看到的光屑是能夠複制的?”
“———!”偵探臉色大變,突然上前,死死抓住了半跪在地的聖騎士,“什麼光雨?那個【魔法師】到底是什麼存在?”
然而,聖騎士的回答還沒有結束,他隻是用晦暗不明的瞳孔注視着偵探,然後,視線轉向了維加。
“祂說,【必然會颠覆箱庭,血流成河,背離衆人,最為罪惡的存在……一定要……”他露出了相當不情願的表情,再次試着抵抗,嘴角流血,也許是咬破了舌頭,說話也變得含糊不清,“【……去除,趁還沒有…成長,不然,必然會成長為————】”
———魔王。
維加在心裡自動補全。
【魔法師】最後指向了自己,這樣的預言是在預告她的歸宿嗎。是這樣啊,在宣言的時候,【魔法師】指向了闖入的自己,所以對祂深信不疑的聖騎士才會對她抱有偏見。
……說不定,要不是同伴在側,他還真的就想在牢房動手。失去記憶前的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以至于【魔法師】要如此針對?
……也許,也許有着不小的可能。被祂如此描述的自己就是這樣的人。
回答停止了,看來偵探的問題到這裡已經是他知道的全部。
“這就是想要逃脫……還有撒謊的懲罰嗎。從一開始就選擇了錯誤的道路啊。”
聖騎士露出有些懊悔的表情,緊緊地閉上嘴,這種狀态下再讓他開口已是不可能,偵探也隻能讓他回答事先宣言的問題。
【法庭不允許暴力行為。】
“啧。”
偵探也隻能悻悻地放開他,煩躁地下意識想要摸煙鬥,又摸了個空,“……等回去以後,你們這群蠢的像土撥鼠一樣的家夥給我好好講講光屑之雨的事。”
“好可怕,老頭子,不,偵探先生,居然能做到這樣的事———”混混被吓得不輕,也許是預想到了自己被使用這種能力的可能性,“不會…不會要用賣給你蟑螂粉那事對我下手……!”
———所以他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才會這麼害怕啊。
能力結束過後,現場陷入了一片沉默。除了混混以外,目光都再次随着聖騎士而集中在了維加身上。
看來,簡單地交流信息後,事務所諸位也都明白【魔法師】的預言是講的是她。
“……沒事吧?”感覺到王女用擔憂的目光看了過來,維加搖了搖頭。
前輩忿忿不平地對聖騎士指指點點:“那個神棍說的才不準,【背離衆人】?不是還有我們在周圍嗎。”
———雖然稍許被安慰到,但要是前輩不是躲在後面說的這話,自己應該會更感動。
……是啊。
“無論祂怎麼說好了,”她放松地笑道,“至少,我可以選擇成為什麼樣的人。”
———自己真的有那種能耐嗎?以自己這樣不會戰鬥的孱弱身體?還是說,恢複了記憶以後,就會從根本改變,走上選擇他所描述的道路嗎?
聖騎士擦掉血迹,别開了視線。
———……尋找自己失去的記憶,真的會是件好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