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諾哈哈笑了兩聲：“開個玩笑。我不吃人，我就是随便問問。”

149驚魂未定：“姐姐，看不出你這麼幽默。這店裡好像是有個核桃員工……我記不清了，沒注意看。”

兩人說話間，一個穿着露腰工作服、拿着掃帚和簸箕的牛角面包緩慢地掃着地上的殘渣，她的背部已經多了個窟窿，一個鬼鬼祟祟的長鼻子木偶一直跟着她，偷偷地撿着邊角碎料吃。

牛角包的露腰工作服比小香風度假版的外賣工服還要别緻，要不是胸前的牌子上寫着“雲霄百貨超市清潔工：牛嬌寶”表明了她的身份，給她手裡塞兩個花球，就能直接去啦啦隊當隊長。

麗諾看着牛角包清潔工幾乎要被吃個對穿的腰部，抿了抿唇：“你不是說吃店員違法嗎？”

149也注意到了那個大窟窿，幹笑道：“不一次吃完就不算違法。你别看她已經被吃成那樣了，過兩天又會重新長出來的。”

他的聲音很正常，好像見多了這種場面，已經不覺得奇怪了。

他又小聲說：“姐姐，你要是真想吃，可以揪一點點嘗個鮮，别吃太多就行。”

麗諾搖頭，她對食物的要求向來不高，就算要吃，也不太想吃會說話的面包人：“不用了，我對吃面包人真的不感興趣。”

臨走前，149良心發現，怕牛嬌寶真被吃得上下身分離，好心地伸腳絆住了木偶。即使面包人能重新爬起來長出新肉，這種獵奇的場面他也不願看見。

木偶摔了個狗吃屎，長鼻子碎成兩半。

他嘴裡發出“嗚嗚”聲，也顧不上吃了，熟練地從兜裡摸出膠水，坐在空貨架下粘起了鼻子。

牛嬌寶聽到背後的聲響，遲緩地轉過身，摳着腦門納悶：“咦，我怎麼後背涼嗖嗖的？等會還是跟上面申請一下，把工服換成長款的吧……”

她頭頂面包尖尖的碎屑掉落到剛被掃幹淨的地上，一群小麻雀飛撲過來啄食，貼心地幫她把地面清理幹淨。

149絆倒木偶後就站直了身子，正義凜然地指着裡面：“嗯嗯，幹果都在最裡面，姐姐我帶你去。”

“精彩至極。”麗諾觀賞了149毫無演出痕迹的表演，輕輕拍了兩下手，問道，“你不是說除了人類，其他居民都不受這裡的規則保護嗎，這不是和‘吃店員違法’矛盾？”

149說：“我沒說完整，如果怪物在自己所屬的領域内，城市是保護他們的安全的，就比如那個牛……清潔工，她如果走出這個店面，要殺要剮無人在意。所以弱一點的怪物一般不會出自己的領域，要出門也會結伴。另外，那些喜歡殘殺怪物的人類都聚集在遺願路的西口，城市中心還是相對比較和諧的。”

麗諾答應了一聲，想起了她剛入職時，被洛洛打了一拳的共享單車修理員。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位長得像大猩猩的男人就站在“共享單車停放點”内，屬于他自己的領域。

149攙着麗諾穿過玩具區、日用品區和飲料區的一排排貨架，從外邊看，超市就和人類世界尋常的商店差不多大，越往裡走麗諾就發現這裡實在大得出奇。

店裡的顧客很多，穿着僵屍服的白面僵屍提着一袋糖，蹦蹦跳跳走到稱重台時，袋子裡的糖已經稀稀拉拉地撒了一地。

曲奇餅店員生氣地撿着糖，背部的餅幹渣“簌簌”地往下掉，語氣不容置疑：“糖果弄髒了可賣不出去，所以這些糖也要算到你的賬上，至于你吃不吃，我可不管！”

僵屍也不在意，語氣沒有波瀾地催促：“無所謂，趕快稱重。我在土裡的時候什麼地上的東西沒吃過，還怕你這掉地上的糖？”

人類模樣的顧客和背上長着精靈翅膀的顧客因為最後一個自熱火鍋的歸屬吵了起來，檸檬店長走過去進行協調，一手拍着一位顧客的肩膀，片刻後，他把兩位顧客都酸出了眼淚。

檸檬很高興，伸出一隻手為顧客們擦拭眼角的淚水：“還是我的感化方式有用，他們都感動哭了。”

于是顧客們哭得更厲害了。

三明治促銷員拿着大喇叭，激動地宣傳剛到的新貨，吐司夾片中的煎蛋随着他抑揚頓挫的聲音前後晃悠：“這款黑森林蛋糕是我們和‘黑森林’領域聯名出的新款，你隻能在黑森林邊緣以及雲霄百貨超市見到哦！今天還剩十二盒啊，先到先得啦！”

麗諾瞥了一眼黑森林蛋糕盒上的标價，上面用糖果拼成了“聯名黑森林蛋糕，特價2222塊”的字樣。

“賣這麼貴，他怎麼不去搶……”149小聲嘟囔，“不過也是，這種死貴死貴的聯名蛋糕本來也就不是面向我們這些窮人的。”

長相奇怪的顧客無處不在，麗諾和149雖然穿得破爛，但不足以令人稱奇，一路上都沒人在意他們。

直到穿着西服的貓頭鷹推了推架在喙部的金絲眼鏡，眯着眼看了麗諾好幾眼，終于尖叫起來：“噶——這不是那個把恐龍從領域裡騎出來的外賣員嗎？！”

麗諾周圍本來擠着許多挑選東西的顧客，聞言大家上下打量她幾眼，紛紛站到别的地方。

“我就說，看她的臉這麼髒，好像在哪見過。這可不就是剛才大屏上的外賣員嗎。”

“在這裡待久了，我都有點臉盲症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