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雙喜結,季鸾最終一個也沒送出去。
她回去後,還病了一場。
夜裡發了高燒,走路像是踩在棉花上,整個人暈暈乎乎的,喉嚨幹澀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這一場病來勢洶洶,府中下人個個緊張不已,生怕大小姐出了什麼事情,直到請了兩三個大夫過來,都診斷說隻是簡單的風寒,衆人這才放下心來。
季鸾一整天都躺在榻上,大腦昏昏沉沉的,時而清醒,時而渾噩。
季行心疼不已,特意告了假,守在她榻邊照顧了一整日,一直到子時才被下人們勸說着回去歇息。
翌日,季鸾是被渴醒的,喉嚨裡像是着了火,火辣辣的燒了起來。
她發出的聲音也是幹澀而又沙啞的,“寶珠,水。”
話音落下後,一雙結實有力的臂膀倏地攬着她的腰身,扶着她半靠在身後的軟枕上,緊接着,又端了杯茶遞到她的唇邊。
季鸾大腦昏昏沉沉的,下意識就着那雙手遞來的茶杯喝了一大口茶。
涼茶入口,胸腔火燒火燎的感覺這才得以纾解了幾分,季鸾擡起頭,這才發現眼前的人竟然是霍铖。
“怎麼是你?”
季鸾病中喉嚨本就灼熱,如今情緒一激動,發出的聲音便顯得尤為喑啞。
實在是不怎麼好聽。
話一出口,季鸾也察覺到了,不禁有些懊惱,擡頭恨恨剜他一眼。
“大小姐病着便少說幾句話。”霍铖将白瓷杯擱到一旁的桌案上,語氣淡淡,“義父公務繁重,托我來照顧你。”
季鸾啞聲質問,“為何要你照顧,寶珠她們呢?”
霍铖溫聲道:“我讓她們先下去歇息了。”
季鸾冷笑一聲,此人人前人後兩副面孔,實在可惡至極。
他平日裡待丫鬟下人們和顔悅色,彬彬有禮,因此府中下人都對他印象極好,将他當成君子,對他毫不設防。
然而,誰又能想象的到,眼前這個外人眼中溫潤如玉,品性高潔的君子,其實内裡是個下流無恥的混蛋呢。
霍铖又将一碗黑乎乎的藥湯端到她面前,“來,先把藥喝了吧,犯不着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季鸾一想也是,便冷着臉從他手中接過藥碗,然而,她才剛剛喝了一口,便苦的蹙緊了眉頭。
女郎皺着一張小臉,兩腮微鼓,整個口腔都充滿了不适感,她想要吐掉口中的藥汁,卻又礙于面子做不出這種不雅的事情,她的眼裡都被逼出了淚珠,烏黑的眼珠子水洗過似的瑩潤幹淨,瞧着可憐可愛極了。
霍铖被她逗笑了,他抿抿唇,“抱歉,我這就去給大小姐拿些蜜餞過來。”
季鸾有些不太高興,他居然還敢笑話自己,實在可惡。
然而她還在病中,頭昏昏沉沉的實在難受,便也就懶得同他計較。
霍铖很快就去而複返,他手中撚了一塊蜜餞,動作無比自然的遞到季鸾的唇邊。
季鸾下意識的張開嘴,咬住蜜餞。
下一瞬,她猛地反應過來,霍铖方才居然用手喂她吃東西!
季鸾目光閃爍,臉頰霎時染上一層紅暈,半塊蜜餞含在口中,吞下去也不是,吐出來也不是。
好半晌,她才慢吞吞的将口中蜜餞給咽了下去。
霍铖似乎一點也沒察覺他方才的舉動逾矩了,神情坦然的望着她,“怎麼了?”
季鸾瞪他一眼,然而她的一雙眼睛水盈盈的,委實沒什麼殺傷力,她氣沖沖,“沒什麼,蜜餞給我,我自己吃。”
霍铖低笑一聲,将蜜餞放到她手中,又将藥碗給遞了過去。
季鸾幹脆閉着眼睛仰頭一口灌了個幹淨,緊接着,連忙拿出一顆蜜餞吃了下去,這才沖淡了些許舌腔中的苦味。
她将藥碗推了回去,“好了,你可以走了。”
“還發熱麼?”
微涼的手指蓦地觸碰上她滾燙的額頭,季鸾驚了一跳,渾身像是過電一般猛的顫栗了一下。
待到反應過來後,她氣怒道:“霍铖!你若是再這樣,我就……我就讓父親将你趕走了。”她氣的胸脯不住起伏。
霍铖一臉無辜,“我怎樣了?你是我的妹妹,我關心照顧你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季鸾無言以對。
好像……确實是這麼回事。
不對啊!
季鸾很快回過神來,她在心中胡亂的想着,旁的兄妹可不會滾到一張榻上,再說,他們根本不是什麼兄妹。
他才不配當自己的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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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日,霍铖每日都來照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