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四樓,你去五樓送。”
同為特招生的同學先一步踏下電梯,不容置疑地對魂不守舍的郗禾說了句,就轉身離開了。
郗禾抱着手中沉重的印材,看着電梯裡隻剩下了寥寥幾人,猶豫了片刻,還是沒走出去和同學論個是非。
算了。
雖然她沒去過五層,但也就是幾分鐘的事。
一踏入第五層,郗禾就感覺到這一層出奇安靜。
走廊裡都沒什麼人,她感覺有些不對勁,隻是看着門牌上的花紋去找房間。
“叩叩。”郗禾敲門。
沒過幾秒,木質門就自動打開了。
一陣沁人心脾的香氣蓦然從門内簇擁而來,混雜着些許淺淡的松油味。
天花闆上仿佛彩色的光線陡然灑下,鑽入了眼簾。
郗禾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不習慣地眨了眨眼,還沒适應室内的光線,就被後面急迫的人推了一把肩膀,将她往門裡側一按,來人匆匆地越過了她,朝屋裡走去。
郗禾手裡還抱着重物,差點沒穩住,立刻靠着牆站定。
她一擡眼,就看到四周大塊的拱形玻璃窗。
微風拂過淡色的窗簾,溫和的曦光肆意地穿過窗沿落入屋内,讓每一處角落都盈滿光線。
天花闆上赫然是用各色寶石貼制而成的壁畫,在光線下熠熠生輝,華美而不失典雅。
坐在窗邊的少年緩緩擡起眼,轉頭看向郗禾,耳垂上的帝王綠耳墜随着他的動作輕晃。
他少見的隻穿着一身寬松的黑襯,圍兜随意地系在腰後,不經意勾勒出他勁瘦的腰肢。
“是你。”花谕笙彎起眼笑了笑。
相比起之前在餐廳裡見到他堪稱“全副武裝”時的裝扮,現在他看起來閑适許多,身上還有幾道顔料的痕迹。
也正是花谕笙的存在,才讓郗禾意識到這裡就是傳聞中P4專屬的超豪華休息室。
雖然就規模而看這裡已經超越了尋常“室”的大小。
“你好。”郗禾不自在地開口,擡了擡手中的箱子,“我來送印材。”
“送給謝樾的吧,你放在一邊就好。”花谕笙習以為常地說。
謝樾。
也就是Prince4其中之一,不光是聖德公正無私的學生會長,也是毋庸置疑的全年第一絕對的金字塔尖,别人家的孩子。
許多同學一整個年級除了期末舞會,也就是在開學典禮緻辭時遙遙見過他。
“好的,謝謝。”郗禾蹲下将箱子放在門口,剛準備走,突然想起什麼,又停住了步子。
郗禾猶豫着拿出包裡随身帶的白顔料:“之前你幫過我,你出面之後确實沒有同學在校内當衆為難我了,所以我想和你說聲謝謝。”
她說着,走上前微微傾身,雙手捧着手中的銀管白顔料,遞到了花谕笙的眼前:“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這是我的謝禮。”
花谕笙緩緩放下手中的畫筆,意外地望着郗禾,墨翡色的眼底隐約透着打量。
像是沒想過郗禾會給他送禮物。
“謝謝,你用心了,禮物我就收下了。”花谕笙站起身來,脊背挺直,雙手接過那管顔料,揚起淺淡的笑容。
他笑容像是一副精美絕倫的面具,看不出分毫情緒。
也不知道究竟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同學們沒有再為難你就好。”花谕笙手指微曲,握着手中的銀管,似好心般掀起眼,随意地問道,“有什麼是我能幫你的嗎?”
郗禾一愣,看不到他眼底涼涼的審視,迅速斬釘截鐵地搖了搖頭:“沒有。别的事了,我先走了。”
反倒是花谕笙眼底一疑,可惜還未等郗禾轉身離去,門口外的走廊裡驟然傳來孝随琛不耐煩的聲音。
在空曠的走廊裡仿佛有三四層混響回音。
“你們是廢物嗎?!”
“就這麼大個學校,找一個女人都找不到?!”
一句接一句,孝随琛怒意逐漸積累起來仿佛蓄勢待發。
郗禾腳步一僵,臉色肉眼可見的慌亂起來,像是沒想到耽擱的這一下會讓她正面撞見孝随琛進來。
哪怕孝随琛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認出她,更可能根本不會在意她的存在就筆直往裡走,但依然讓郗禾下意識怯場。
花谕笙敏銳地察覺到了郗禾身上的懼意,突然勾起嘴角,朝她招了招手,左手拂起身側的木架闆材構造出的空隙,好整以暇地問:“要躲嗎?”
“你怕随琛,既不想出意外。”他言笑晏晏地說,“那就避開他吧。”
郗禾對上花谕笙的目光,又看向他身後側闆材的空隙,還沒來得及猶豫,就聽到了孝随琛的腳步聲。
“咚。”“咚咚。”
如警告的鈴響。
郗禾一緊張,當即慌不擇路地朝花谕笙身後躲了進去,抱住曲起的腿動都不敢動,生怕被孝随琛察覺。
花谕笙迅速将掩在郗禾頭上的闆材和彩紙拉了拉,完美掩住她的身形,接着朝她笑了笑,朝她比了個“噓”的手勢。
下一刹,虛掩着的門被踹開。
孝随琛走進了休息室,先是狐疑地左右看了看:“我剛剛好像看瞅到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鬼鬼祟祟”的郗禾低着頭不敢動。
郗禾的視角隻能看得到花谕笙坐下西褲提起時露出的潔白踝骨。
後悔感卻湧上了心頭。
明明她低頭跑出去就可以了,一緊張卻莫名其妙像是被花谕笙誘導了一樣躲在這裡。
偷偷摸摸的反而像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虧心事。
“你看錯了吧?”花谕笙若無其事地拿起畫筆,意外地看向孝随琛,眨了下眼,“還是說你是在暗示我什麼?”
“那可能是我看錯了。”孝随琛手插在皮褲口袋裡,掃了眼門外做事不利在罰站的人,“嗤”了聲,“我本來以為找人一個很簡單的事,結果就是怎麼都找不到。”
花谕笙餘光看到郗禾肩膀繃緊,露出的一小截下巴蒼白,好像聽到什麼可怖的字眼,突然來了興緻。
“找人?”